越留下的那一丝渡尽血罗河十万怨灵的阴魅天魔之气,给她做一场大慈悲功德,用来养润她新成的剑胎。
这天魔之气,是玄谷被雾越强行掳掠至九幽之后,雾越哄骗她是他的魔妃爱妻,玄谷便将计就计,和他虚与委蛇了一场,反从雾越口中,套出来的秘密。原来雾越渡了血罗河中十万怨灵之后,阴怨之气通彻天地,久久不散,后来便凝出一条阴脉来。这条阴脉对九幽妖修魔修来说,蕴含着庞大的力量,承载着玄奥的气运,在这阴脉附近修行,便可吸收阴脉逸散出来的天魔之气,修行速度事半功倍。
后来雾越便在这条阴脉之上修筑起了杳冥宫,宫中有一口镇阴之眼,压着这条阴脉的气运,每逢一段时日,或十年或百年,都要从这口镇阴之眼中投入大量血罗河中的怨灵来补充阴息,如果这镇阴之眼无人去管的话,常年积郁其中的怨灵阴息怕会凝出更强大的怨灵,屠害九幽。
也许是玄谷今日并不像北辰初见她时,借着噬灵吞天大阵的强势,声势逼人,此刻她周身都是某种玄妙柔顺的平和气息,让北辰恍惚了几分。更何况,玄谷没有了噬灵石做依仗,北辰待她,也没有初见时那般戒备谨慎。而没有了初见时的剑拔弩张,不存在那紧迫性命的危机感,细细端详之下,玄谷那天然灵秀的妩媚颜色便更甚十分百分,越发叫人意乱情迷,北辰也有些难以招架,直坠进那星河粲然的惑人眼瞳中了。
而北辰此番作为,却让玄谷心中暗道,倒是被这狐狸小瞧了。她抬手便要以手中夔兽之骨,骨上天雷去袭击抓着她手腕的北辰。一击毙命或是不能,可麻痹上他片刻,也足够玄谷脱身了。
“将闹事者押解入刑堂惩戒,其余巡守参将人等,随我回杳冥宫。”身前的北辰处理完这一桩琐碎事,便吩咐他的妖兵随侍,准备回临时的城主府,好好处理——身后这个人。
玄谷听到北辰要去的,正是她想进去的地方,便悄悄收回了袖下的白玉骨,任由他牵着,踏入杳冥宫正门。
再入杳冥宫,玄谷的心态比之前,又大为不同。那时候,魔君雾越尚且存活于世,而魔族的声势也是极其鼎盛。没想到,短短几月的时间,魔君雾越身死,新任魔族女君雾灵儿携着他的一缕残魂,也下落不明。整个魔族兵败如山倒,眨眼间便被妖族覆灭了整族,任人欺凌宰割。亲身经历者,也只能叹一句造化无常,黄粱梦断罢了。
跟随北辰回到杳冥宫中的几位参将,也大着胆子询问过北辰他紧握着手腕不放的这个身着黑银法袍,头戴黑纱斗笠的人的身份。玄谷还担心北辰将她身份说破,平添几分乱。可北辰却怀着不为人知的心绪,只推说玄谷是他突然在街头遇到的故人。用这个理由堵住悠悠众口之后,那些落在玄谷身上的窥探目光,才慢慢散去。
回到杳冥宫主殿——这里曾是魔君雾越的寝宫,珠宝垂帘,绰影朦胧,华丽如梦。挥退了宫中伺候的妖族侍者,北辰才施施然转身,看着面前的那一面黑纱,银灰色的狭长狐狸眼眸轻轻眯起。他抬手打开手中青玉扇,蒹葭白露抵在薄淡的唇前,遮住唇边勾起狡黠意味深长的笑意,眼波流转,魅意横生道:“小帝君莅临杳冥城,不知意欲何为?莫非您还惦念着您那魔君亡夫,所以来这魔族旧都,收拾残部么?”
玄谷并不理会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是淡然回敬道:“九幽的琐碎事,我没兴趣管还有——”她伸出一截雪白的骨玉,抵在北辰那柄绘着蒹葭白露的青玉折扇扇面上,其上雷霆湍急震怒,好似猛兽正在向别人亮着利爪尖牙,亟待择人而噬。
北辰垂眼,看到了几乎要抵在自己鼻尖儿上的夔兽骨玉。银灰色的眸底,涌起了更深的笑意。
“本君不曾拜过皇天后土,尚未婚配,哪来的亡夫?”黑纱之后的那双眼睛,有些冰冷。玄谷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些虚假的夫妻名分,可也没有好脾气到让人拿着此事对她肆意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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