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挣脱贪官,反抗暴政,进而发展到对汉民族全体仇视。不过,虽然如此,那个时代并没有现代意义的民族观念,本质上仍是单纯的官逼民反。因为政府官员贪残凶暴的对象,一视同仁,并不分什么羌民族汉民族。如一一五年,先零部落攻入益州(四川),东汉政府的大将尹就率军围剿,对汉民族同样奸淫烧杀,以致民间有两句可哀的口号:“强盗来了还可活,尹就来了定杀我。”尹就只不过一次小小的军事行动,根本没有发生战斗,给人民的伤害已如此惨烈,其他较大战役下的人民遭遇,使我们不忍想象。战争所到的地方,手无寸铁的善良农民或牧人和他们的家禽,同遭屠杀。整个西部中国,千里一片荒凉,白骨遍野,看不到煮饭的炊烟。幸而残存的人民,无论是羌是汉,饥饿使他们堕入吃人惨境。宰相邓囗甚至主张放弃纪元前二世纪死人千万,从匈奴汗国手中夺到的凉州(河西走廊),可看出当时官员的颟顸和情势的严重。
连绵一百二十年之久的巨大民变,因羌民族人口太少,惨重的伤亡使他们无以为继,有些部落几乎灭绝。到了一六九年,终于在东汉政府高压手段下屈服。高压政策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太大,包括撬开了东汉王朝覆亡的墓门。
三外戚政治的重演
羌战扩大声中,外戚政治再度在东汉中央政府形成。
外戚政治于纪元前一世纪,曾导使西汉王朝灭亡。刘秀建立东汉王朝,宣称西汉王朝的中兴,但他却没有能力采取有效行动以防止外戚政治的复活,反而走来走去,仍然走到外戚政治的断桥上。
东汉王朝执政人物可分别为三种:外戚c士大夫c宦官。外戚是古老力量,士大夫和宦官是新兴力量。这三种人物互相斗争,构成东汉王朝全部宫廷政治史。”我们用下表说明他们在斗争中的关系位置(皇帝下加上者,表示他并非前任皇帝的儿子,因前任皇帝没有儿子或其他缘故,由旁支坐上宝座。)
东汉王朝皇族有一个重要的特征,即皇帝的年龄都很小。除了开国皇帝刘秀跟他的儿子刘庄外,其他皇帝,屁股坐上宝座时,最大的只不过十八岁,最小的还抱在怀里喂奶,这个现象使外戚政治的重演,不能避免。皇帝既然幼小,当母亲的皇太后自然成为权力中心。儒家学派意识形态和多妻的宫廷制度下,皇后很少跟别的男人接触,仓促间掌握全国最高的权力,必须面临着她十分陌生的政治行动,作最后决定,她的能力和心理状态,都无法适应。犹如赤身露体忽然被抛到街上一样,她恐慌而孤单,唯一可靠人物不是朝中大臣,因为她根本不认识他们,而是她平日可以常常见到的家属,她没有选择,只有这些人她才相信能够帮助她解决问题。
从上世纪(一)末叶,年仅十岁的第四任皇帝刘肇即位时,他的嫡母窦太后就依靠她的兄长窦宪。进入本世纪(二),一连串的娃娃皇帝出现,更加强这种趋向。第五任皇帝刘隆登极时只三个月,他的嫡母邓太后依靠她的兄长邓囗。第六任皇帝刘枯登极时只十三岁,他的伯母邓太后继续依靠她的兄长邓囗。每一外戚,都是如此在政府中冒出来。
皇帝幼小是外戚政治的唯一基础,所以外戚自己也尽力排斥年纪较长的继承人,以造成非实行外戚政治不可的形势。继承人如果已经成年,皇太后就无法掌握他,外戚就会失去魔杖,所以没有一个外戚不坚持拥立幼儿。第六任皇帝刘祐死后,他的妻子阎皇后升为皇太后,她跟她的兄长阎显决定摒除刘祐的亲生儿子刘保,而立刘祐的堂弟刘懿。这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反常措施,皇位不传亲子而传堂弟。但一看年龄便可恍然大悟。刘保那年已十一岁,而刘懿才八个月,掌握八个月的婴儿当然比掌握十一岁的少年,时间要久的多。
外戚中当权时间最长,声势最煊赫的,一是以邓太后和她的兄长邓囗为首的邓姓戚族;一是以梁太后和她兄长梁商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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