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钟嫶早早地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这间十来平米的小屋子,是她在渺色的宿舍。自她上回离开以后,便一直没有别人搬进来。两个礼拜无人打理,柜子上早已落满一层厚厚的灰。
她打来一盆清水,将整个屋子擦了一遍,方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隔壁房间隐隐约约传来了女人们高低不平的调笑声。钟嫶向来眠浅,硬生生被那声音吵醒,一看床头的闹钟,不到八点。
本应该是渺色最为安静的时刻,钟嫶起身穿好衣服,一拉开门,便听见怡娜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媚得有些刺耳,“哟,早听说一直守身如玉的洛洛昨儿晚上出台了,不晓得是哪位名主儿呀?”
顿住了脚,钟嫶并未走到门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内听着。一夜未睡,这群早该疲倦了的女人却兴奋异常地在走道里笑开,洛洛大抵也有些不好意思,语气支支吾吾的,“是什么信天集团的李家李少爷”
“他?那么,我的染昨天也来这儿了?”怡娜的声音微微一沉。走道里,一群女人的笑声也随之而凝住,结冰了一般,落又落不下来,只得吊在那儿僵着。
如今的渺色,风头最盛的就是怡娜,虽然有不少人在心里头看不惯她那把招摇的作风,可面色上还是害怕她的。毕竟,那个宠着她的男人,身份太尊贵,手段太狠辣,轻轻一下,便可以将他们打入人生的死牢,一辈子不得翻身。
“染少爷昨晚也在,不过没坐多久,就和苏少一同离开了。”在怡娜密不透风的紧视下,洛洛不敢有半句假话。
“昨晚在月圆房的,除了你,还有谁?”
“嫶姐姐”小丫头一时嘴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她?”
一阵脚步声响在钟嫶的耳里,越来越近,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钟嫶心想不妙,倒退一步到屋内,立马将门反手一推——象牙白的房门,向外关去,却在剩下细细一条缝的时候,叫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稳稳地拿住,接着,也是轻轻一推——怡娜双手环胸,姿态慵懒地倚在门框上,右脚那只高跟鞋笔直地站定,左脚的那只则是微微超前凸出一点,虚踩着,“躲什么?”
“不单今日躲。”言下之意,就是“我平时见着你也是绕道而行的”。
“你昨晚在月圆做什么?”怡娜仰起下巴,她本来就要比钟嫶高,如此一来,更加有了一种俯视的意味,那样地高高在上,像是在审问一个罪孽深重的犯人。
钟嫶沉下脸,轻轻地回了两个字,“卖酒。”
“哦——,卖酒——”如同细细品味了一番,怡娜点点头,笑了。
紧绷的艳容,刹那舒展开来。可钟嫶却觉得,怡娜的眉间有一把弓,利箭架在弦上,这一笑,利箭便朝着自己簌簌飞来,“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何受尽冷眼和欺辱也要在渺色呆下去了,卖酒女,多暧昧的身份呀?上这儿来喝酒买欢的可都是有钱的主儿呐!你钟嫶在这里故作清高,还不是就为了钓上一只金龟?一天到晚又有什么好装的?”
钟嫶冷冷一笑,“别忘了,你在这儿最初的身份,不也是个卖酒女?”
“你和我,是一个档次的吗?像你这种女人,只要找的男人有生|殖器,就算老天待你不薄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安分点儿,少动勾引的心思,他聿少染,只能是我怡娜的!
说完,扭着蛮腰走了。屋内的钟嫶,怔怔地偏过头去。
真是可笑。
那个聿少染,是谁她都不知道,又何来的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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