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传来一声尖叫。
“死人啦,掌事,掌事”
接着是几声尖叫,离得近的小童顿时炸了锅似的,哭的,跑的,呆呆站着的,直到掌事领着船工进来将人抬走,屋里的剩下的女童才总算被安抚出去打饭。
船上死人是习以为常的,长年在海上,又是带着一群童男童女,身体没有大人强壮,又受不了海上时不时的严寒酷暑,刚开始几乎每几日便病死一个。
但像在枕上吐出一堆血死的,对亲眼目睹,心灵还稚幼的孩童真的是极其残酷,有几个吓的哭了很久,当然,孩子里也有胆子大的,婉慧掉了几滴眼泪,马上就跟秦丹小声嘀咕,不知道那被褥要给谁,她用的那个本来就是其它女童用旧的,被角都破了,如果跟掌事说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换过来。
也许船上死人常见,所以早已麻木不在乎,毕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秦丹沉默的听着,不过还是没有让她去说这件事,只道:“不知道得的什么病,若被着上不好,旧被子虽破了,用着一样御寒。”
秦丹这么说,机灵的婉慧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打消念头又高高兴兴的去领粥,吃的时候摆弄她晒干的小鱼虾,每天都数着个数下饭。
秦丹站在甲板上排着队,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昨天船工去的那个不起眼的空舱,那里的门自从她有意识以来,就没有打开过,续而扫过整条大船。
对古代人来说,能造出这样船头到船尾大概有三十米的远航船,以现代人眼光来看,堪称鬼斧神工,船身很宽,船仓也很深,比现代船比例至少要高出三分之一,船左右两边七条大桨,后面两扇大舵,四扇大帆三扇小帆,远看气势轩昂,近看雄伟壮观,在当时的工艺来说,极是一流。
船的舱位,靠前是随从,管事的住所,中间是男女童,后面装载杂物器具,她的目光又落在舱房处,才回头取粥,与婉慧寻处人少的地方一起用饭,并将干净帕子包好,已沥干的一包碎鱼肉,拨到她碗里一半。
婉慧瞪大了眼晴看着桔红色的肉末,刚要说什么,秦丹对她“嘘”了一声,低声道:“快吃。”说完便自在热粥里搅拌了会,凑到碗边吸了一口。
婉慧咽了下口水,粥只有半碗多一点,鱼肉却不少,凑成一整碗足够吃饱了,她却是没有秦丹来的坦然,虽学着秦丹一样把鱼肉搅在粥里,但看来仍然有些心虚的吞咽着。
要知道,小鱼小虾没多少肉,那是喂食剩下不要的,掌事也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偷吃喂食鸟兽的大鱼,被发现不得了的,但是想起那天看到生吃鱼肉的男童,婉慧眼晴顿时活络的叽里咕噜起来。
秦丹三口两口将粥喝进去,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在想什么,不禁收拾好碗慢悠悠道:“生鱼肉吃多了肚子长虫子,大夫会用药让虫子从嘴里吐出来”一句话说的婉慧一口粥差点没噎着。
“没事,这个可以吃,切得碎已经被粥烫熟了。”
看到婉慧受惊吓的样子,秦丹低头咳了两声,淡淡的笑了,但笑容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这样的担忧没过多久就成了现实,自从死了一个女童,通铺开始接二连三的出事,离得近处的几人没几日也是这般先咳后吐血。
最让人惊恐的是盛饭的船工,居然边盛边咳,接着鼻子和嘴里的血溅到锅里,人也一头拱了进去,当场死在锅旁,说起来那情景实在惨厉。
秦丹脸色苍白的将婉慧从排队里拉了出来,再看向其它人,虽然受到惊吓,但人被拖走后,在管事的吆喝下,又重新排队仍然继续拿着碗,毕竟太饿了,不吃又怎么能捱过时间。
婉慧见位置被人占了,急着又想去插队,秦丹再次拉住了她,低声道:“血溅进锅里了,一旦吃了也着了病怎么办?”
“大家都吃,不会着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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