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莲以前一直有种错觉,似乎学习很好的人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不谙世事者,就是只会埋头读书的书呆子。甚至当她自己成为这其中一员时,还会觉得自己整天沉浸在读书解体里,更是坐实了这一点。哪怕是班级里那些同学,像是郑然和陶涛那种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也脱不掉前者那层无忧无虑的天真。
她上一世曾觉得二表姐也是如此,否则怎么会不通人情到众叛亲离。不过今生距离拉近后,时常在那些之外发掘到二表姐的其他面目。
比如市侩。
这也在其他人身上也许是个贬义词,但孙莲却觉得在二表姐身上非常闪耀。像是印证了她从小到大艰难走过的每一个脚印,展示出一种令孙莲领悟到所谓“生存智慧”的东西。
后来送走家长,孙莲把这种感觉描述给二表姐听时,逗得她乐不可支。几乎是弯腰趴在桌上笑了足足三分钟,才揉着肚子直起身。
“可不是市侩吗?”胡秀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撇撇嘴,“哄着人家雇佣,端盘子笑脸待客,站在路上塞传单,怎样拦住人做问卷不会遭白眼不市侩一点怎么能挣得下那份钱?”
虽然是很辛苦的内容,但胡秀说的轻松,连同孙莲也不觉得那是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两人相视半晌,孙莲一把抓过桌上的试卷丢向半空。
“市侩万岁!!”她笑道,表情雀跃得恨不得跟着跳起来。
试卷旁边摆着一叠钞票,从一百到五块按照面值大小整齐码好。粗略一数算,少说有四位数。这些都是今天手下的补课费,而且仅仅只是七月这一个月八节课的费用。
两个人几乎就没有一口气挣到过这么多钱,如今几乎像是被一座金山从天而降砸得七荤八素,什么沉重什么困苦通通飞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晕乎乎的欣喜。
计划中一次补习她们最多照顾八个人,时间也分别设立在周二周四两天的下午。虽然对家长说明上是只来一天也可以,但基本送孩子来的父母却不会满足于每周一次,因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每周两天。
只是一上午,预定的两天名额就去掉了一半。等到再来新家长时,孙莲和胡秀便紧急修订了新方案——再增加周日下午。这样所有人都选两天的情况下,她们一共可以收十二组学生。
一切简直超乎想象的顺利。也许是睁眼说瞎话起了效果,也许是面子工程让人一看就很放心;又也许是两人认真检查了家长带来的期末试卷,加上当堂测试,最后给出的评估结论说到了家长的心坎里。当天来的人家里,除了还在犹豫的两家人外,只有一名姐妹俩都觉得基础太过薄弱,而且观察期间简直就是多动症的男孩,令她们心生拒绝。即便如此,那位家长也是好言说尽,希望能够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次机会。
在那样的父母面前,连心思强硬的胡秀一时间都有些犹豫。还是孙莲坚持表示担心耽误其他学生,才稳定住两人的立场。孙莲对自己的定位很现实,她和二表姐只是想改善她们未来的经济情况。在此基础上,理应对自己的服务负责,才能撑起她们这个迷你补习班的口碑。
到了四点半时,确认招收的学生到达了十一名。而且可能是由于靠近小学,以及是家长认为中学生教小学更靠谱,预备升上六年级的学生占据了绝大多数,其中准备中考的只有两个人。剩下一人竟然是刚刚考上一中的学妹,因为是擦线险过,因此来此吸收一下即将面临的分班考经验。
“啊,太好了。”孙莲对此感到心安,“这样一来,二表姐的担子就轻了,我这边也就有救了!”
毕竟,两人原本想到的极限状况,是每次补习都要面对四名准中考生,那可是只有二表姐才能应付下来的局面。
胡秀毫不推脱地戴上了孙莲盖给她的高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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