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至少许哲从见着安师傅到现在掌舵的活计一直都是小唐师傅在做,安师傅成天的在船上各处晃荡,最多也就每天两趟去船仓里看看。
“你不懂,”安师傅挥挥筷子:“跑船的和你们读书不一样,不是说技术到手就可以上手了。不说别的,他现在各个码头的大佬还没认熟呢。”说着撇撇眼,压低嗓子,
“黑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当年解甲归田,的确有很多兵士走船做漕运,更是有些便直接做起了黑吃黑的买卖。几十年下来,各地的主子也基本定了下来。因为关系疏通的好,加上这些丘八也不敢动官家的船,因此朝廷也没有下死命令剿了他们。他们小心翼翼的踏着线过日子,过往船只只要缴了钱也不为难,有些活泛的还帮着运货挣双份。
看着许哲若有所思的样子,安师傅也知道他一点就透,想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便继续透了几句:“我们现在走的这条线,路是不长,但是庙小妖风大,里面杂杂碎碎的当家好几十个。越往润州,当家的换的越勤快。这个月来趟货还是这个,下次来就不定了。有些守规矩的还好说一点,碰到个才下水的二杆子,那真是把人气得吐血都不止。”
“小唐船上的手艺没话说,就是这些弯弯道道的他还是有些把不住。一船人的命都捏在手上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随便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往河里一抛,连片衣角子都看不见。”
“不会吧,”许哲不禁毛骨悚然:“再怎么说也是人命,这么不当回事出事了迟到被逮到。当地的县令哪里都是死的啊。”
想起许哲的身份,安师傅有些犹豫,不过想着这半个月的交情,终究还是没有忍得住:“润州这块穷怕了,又净是些血气旺的汉子,就是这边一个女人也能顶江南那边的半个男人。一言不合几两银子要人命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县令是狠,不过百姓也不是怂包,真弄起来谁干的过谁还真不好说。”
“说一千道一万的,老百姓也不想提着脑袋过日子,假如真的能填饱肚子,谁耐烦一天到晚的甩狠呢。我们这些跑船的,也就无非小心谨慎四个字。”说完自己倒是笑了:“说起来我们跑船和你们当官也差不大多,都靠着这四个字活命呢。”
许哲也笑了起来:“你跑船看着不对可以战略性转移,我们当官的看着不对硬着头皮还得上。真说起来,还不一定比得过你们跑船的呢。”
“哈哈哈~~读书人就是懂得多,还战略性转移,就撒丫子跑得了。说着也不丢人,丢脸也比丢命强,你说是吧。来来来,吃吃吃,改天我亲自下水,捉些子稀罕物到时候整一桌好吃的,保证你吃的掉舌头。”
“安师傅这可是你说的,我此去邕城,可是知道邕城离着三岔河不远。那天你有空了下了船就可以往我这里赶,到时候你要是不来就是孙子。”
“我呸还不远,就往你邕城去的那条小河,下条桨板都得被那些烂木头破水草的给勾下水,而且水里泥沙极重,稍大些的船一走就搁浅。我这船再小也有几千公斤的吃水,跑那里面去我抬着船过去啊。”
“那如果我那河能走,你去不去?”
安师傅嗤笑了一声,刚想开口,看着许哲好一会,又夹了筷子肉:“你小子,野心不小啊。”
“不是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么。我总是还不想回去卖红薯的。”许哲抿嘴喝了口酒,缓缓开口:“我虽是江南长大,却也知道润州羔羊子乃是一绝。我就不信不过隔了几百公里路,邕城的羔羊子就不能吃了?”
“不仅是羔羊子,这边的好东西可不少。蜜瓜,药材都是顶好的东西。要不然就这穷巴巴的地方,我才不特意跑过来呢。你只听说过羊羔子,是因为那些蜜瓜除非快马加鞭,一路水运不停,不然不等运到江南就都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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