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罪——打断一下,四阿哥有什么话儿可否等会儿再说?少主要吃药了。”
就在气氛终于隐隐缓和下来的时候,窗外却忽然传来廉贞平淡的声音。胤祺险些被自个儿呛得又咳嗽起来,惊恐地撑起身子瞪了过去,就见着廉贞拎着一竹筒的药汤旁若无人地翻了进来。仿佛不曾看到边儿上站着的胤禛似的,坦然地将汤药倒在碗里递给他:“少主,太医说了药不能凉,否则药力难免折半。不得已打搅少主与四阿哥交心,廉贞告罪。”
太医个头啊配药的就是你爸爸!胤禛悻悻地瞪了他一眼,暗叹了一句不愧是七师叔的儿子,捧了碗将里头的药一饮而尽:“你先回去吧,我跟四哥还有话要说”
“该说的都已说得差不多了——你好好歇着,四哥不扰你了。”
有外人在场,胤禛的神色瞬间便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淡然。目光落在那一碗不知是什么效用的药上头,心里头莫名的一缩,也没了心思再多说什么,只是抚了抚这个弟弟消瘦的脊背,放缓了语气轻声道:“今日的事忘了吧,只当四哥从没来过这儿”
真能忘得掉么?胤祺心里头莫名的有些哀凉,微垂了眸极轻地应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却怎么都抹不去那一丝苦涩。
终究回不去了啊
见着四哥光是嘴上说说,却没有真走的意思,胤祺却也不忍劝他回去歇着,吩咐了廉贞先回去,便自顾自地躺下合了眼。胤禛静静地坐在榻边,微垂了眸若有所思地望着灯下的那一片暗影,眸光仿佛也被烛影映得有几分恍惚了起来。
或许是确实倦了,榻上的少年才躺下不久,气息便已平缓绵长,被子老老实实地盖在身上,却已是不再像幼时那般一睡着就不自觉地蜷着身子找人了。胤禛猜测着那一碗药里怕是有安神的成分,试探着压低了声音唤了两声,见着那个弟弟果然沉沉睡着全无反应,一颗心终于略略放松下来,犹豫着轻轻握住了那一只搭在榻边的手。
凉得吓人,叫人心里都跟着难受。胤禛将那只手拢在双掌之间,怔怔望着这个弟弟熟睡时才终于泄露出点点疲惫跟虚弱的眉眼,忽然便难以自制地后悔起今日的莽撞来。苦笑着深深埋下头,极轻地叹息了一声:“五弟,你可知道——你去尚书房的那一年,正是我最难熬的一年”
他只比这个弟弟大了三个月,那一年也是刚刚离开贵妃宫中,去那尚书房跟旁的兄弟们一块儿读书修习,才进了尚书房就被始终仇视着贵妃的太子找茬跪了一天。他生性沉闷,既不知如何讨好谙达师傅,也不知该如何跟兄弟们处好关系,怕招惹麻烦,受了委屈回去却也不敢和娘娘说,只能拼了命地读书,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头——可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得着皇阿玛的哪怕半点儿目光
“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因为娘娘才会毁了身子,本以为你会跟太子一样恨不得将我食肉寝皮碎尸万段,可你却主动跟我搭话儿,还冲着我笑你知道么?娘娘从来都不给我一个正眼,宫中的奴才们也只知道低头伺候,那还是打我记事以来,头一回——真真正正有人对着我笑”
胤禛苦笑着低喃了一句,指尖轻抚上那一双合着的眸子,却只是一触即收,眼中闪过些怅然的迷茫:“也不知道是怎么鬼使神差的,那一日我便偷偷藏了那颗糖,又怕在你看来那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却吃的那般欢喜,还给了我那个鲁班锁——我有时甚至会忍不住觉着后悔,若是当初没将那一次机会用掉,如今用来对你说这件事,你是不是便没法儿拒绝”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触碰所惊扰,那个孩子忽然微蹙了眉,含混着嘟哝了两句,侧了身往被子里头缩了缩。胤禛心里头不由微惊,慌忙住了声音,屏息守了半晌,见着再没什么异动,才略略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苦笑道:“臭小子,整日里惯会吓人——险些叫你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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