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成绚烂盛放的大朵牡丹,阴阳双绣晕开流丽花色。惊吓不过短暂,又如何敌得过耳畔风声c眼底流云,如鸟飞翔一般的痛快?那几个年轻工匠有意逗她,手上力道甚大,将她愈荡愈高,发鬟都散了下来,她格格大笑:“救命!够了!够了!快放我下来!”
天牢里头共患难过,又见她年纪虽小,却慷慨大方,没有小儿女那般忸怩之态,更不会拿捏女官的架子,这些工匠们都当她作亲妹子看待,自然就不讲究那么多了。见她这般讨饶,都大笑不止,开怀不已。
忽的“吱嘎——”一声,院门大开。
众人戛然止笑,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待看清了来人的一身玄色衣衫c森峻相貌,扶摇“嗡”的头大了。
本以为旬休之日,千步廊中不会有官员留驻,所以肆无忌惮。没想到c没想到那人现在连旬休都不回府居住了!
她这院落里轰轰烈烈从早上一路折腾下来,想来他忍了半日,现下终于忍无可忍了吧?
江默生率先反应过来,慌忙伏地跪拜,高声道:“下官不知水大人在此,带着匠户来修葺廨舍,打搅了大人清静,望大人恕罪!”
工匠中间有些不识得来人相貌的,但一听江默生称呼“水大人”,立即心惊,呼啦啦尽数跪倒。
这京城之中的水姓大员,除了官居三品的吏部侍郎水执,还能有谁!
水执在民间口碑甚坏,被视作严弼傀儡。虽然身居吏部高位平民甚少得见,可斩左氏那日法场上的惊鸿一瞥,在川滇镇压暴匪的酷辣手段口口相传,早已让京中百姓对他心怀深重畏惧,讳莫如深。工匠们匍匐在地,竟没人敢抬头多看他一眼。
他旬休之日未着命服,简单穿了件水纬罗的墨底纹金长衣,腰束锦带,挺拔轩昂得好似云中之岳。扶摇这才发现他一身的肃穆凛严和他穿什么衣服无关,根本就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
她还毫无规矩地在秋千上荡着,停不下来,衣裙都不庄重地飘上天去,露出雪色绫袜和粉蛾素缎鞋子,和他形成鲜明的反差。
他站在她秋千前面,微微仰头,负手抿唇,紧紧地盯着她,眼珠子在眉棱的阴影下那样的黑!
扶摇现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又在他面前出丑了!
这一院子全都是男人,她穿着初夏裙衫,高高地荡着秋千,方才那些笑闹,他定然都听见了罢?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轻佻浮浪的女人!初初与他邂逅,他就对尚是风尘女子的她全无收留之意,今日她如此这般,他又会作何想!
扶摇既是紧张又是羞愧,臀下像着了火一样,半刻也在秋千上坐立不住。
她心中焦躁极了,在向后荡去的一刹,双手一撑绳索,从秋千板上跳了下来。
右脚落地的那一下疼得钻心,她低叫了一声。强大的惯性令她向前扑去。身前人一个箭步接了过来,她重重地跌进了他的双手里。胸口一片暖热,异样的颤栗感觉。她明显看到他眼色变了,针扎似的飞快收了手,另一掌的力道忽然反转,用力将她向后推开。
他后退一步,站直了身子,对着地上的她厉声呵斥道:“千步廊机枢重地,游冶嬉闹,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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