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北望的诸多罪责,口水纷飞地争辩如何定罪论刑,这妖孽却早已跳出三界之外,轻描淡写一句话令那群清流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律法算什么东西?
就算你深谙律法c舌灿莲花,帝心面前,照样不堪一击!
严九思这般想着,目光越发生冷,哼声道:“爹,那个叫扶摇的女官,几番挡道,找人做了罢。”
“诶”东方既白忽然偏头,一伸长烛到严九思面前晃着,拉着声音诡笑道:“我看这个女官有意思得紧,怎么能只是‘做’了呢”
“何意?”
一直一言不发地严弼忽的老气沉沉道:“去彻查这个女官的底细,尤其是奚北望案发以来,她都与何人来往。”
严九思独眼一动。三司会审后,他抽调这女官的履历出来看过。
左氏家奴,左家灭族之后脱奴籍入儒,神策二十八年进士科第六名。
子午院聚会,她冲撞马千里,他有印象。薛鼎臣颇为欣赏此女,被他指令水执将其从庶吉士名单中除名,授九品观政。
王恩案当堂翻案,被迁调刑部观政至今。
按照履历年龄,如今当是十八岁。这般年纪,单凭律书房一年修律经验,绝无可能与数名三法司经验丰富的主审官分庭抗礼。
所以这女官身后,一定有人。
东方既白摩挲着手心长烛,指甲刻下片片蜡屑,渐成玲珑人形。口中漫不经心道:
“别忘了某些人爬到如今位置,可是刑官出身”
严九思伴着严弼迈出暗室,严弼忽而侧目问道:“这月余时日,水执都在做些什么?”
严九思道:“按照父亲吩咐,肃整九边区域官吏,要求地方上稳定人心和军需供给,严防军区哗变。”
“今日也得了他府中眼线消息,自父亲许可他遣散姬侍之后,便每晚回府过夜。”
严弼点点头。严九思道:“这女官是薛鼎臣门生,薛鼎臣为保住葛秋庵这员大将,很可能授意这不起眼的女官在刑部出头。偌大一个刑部,自然是卧虎藏龙,有韬光养晦之人也难说。儿子以为,不如先从律书房深谙刑律的那群人下手,看这些时日,与她来往密切的,都是何人。”
严弼老浊眸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看着办吧。这种小事,不必问我。”
他远远望向灰蒙蒙的辽阔长空,花白长须被萧瑟秋风吹起。他悠悠喟叹道:“我老矣,如今竟无一个幼孙绕膝。九思,你也该收心了。”
。
司礼监值房外长长的甬道上,从乾清宫方向晃晃悠悠行来一个四人抬的乘舆。其后紧随四个身着红贴里c腰悬牙牌的小宦,一个个眉清目秀,躬身垂手碎步疾行。
途中身着斗牛c麒麟补子c束着镶金嵌玉玳瑁带的中贵大珰遥遥见到乘舆,无不纷纷低眉垂首趋避甬道两侧,口中恭恭敬敬称喏道:
“给老太爷请安!”
座上之人其实并未老到堪称为“老太爷”的程度。
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一张保养极好的白净面皮,细嫩饱满得不见一丝儿褶皱。唇上薄敷朱丹,嘴角天生上翘,看着总是笑脸迎人,又哪知背后藏刀?他双颊丰腴,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睛透着骄奢傲慢,只用眼风儿轻飘飘扫过那些已经足以在各大内宦衙门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儿。
是的,就凭能够在大内乘舆的独一无二的特权,就凭那特赐玉带常服胸背所缀的正面坐蟒补子,都足以让他——司礼监掌印太监孟祥,将内务府十二监c二十四房的万余名大小宦官们臭虫一样踩在足底。
到了值房门口,自有守门的小火者跪伏在地,让孟祥踩背下马。
值房内身着天青色秉笔太监官服的年轻男子迎出来,清软身躯伏拜于地。孟祥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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