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锦绣篇]
第180节第一百七十七章鸠杀
明河软软的声音,穿过门帘而入:“婢子明河,见过女郎c卫尉c郎中令。”
织成喜道:“是明河?快进来罢。”
帘角一动,明河已躬身入了阁内,也挟进了一阵寒风。烛光之下,只见她身披一袭带帽的银鼠昭君氅,毛茸茸的颇为暖和,只帽氅之上的积雪尚未掸尽,微白如同霜花,经阁中热气一薰,便化为无数细小水珠,四下滚落。
曹丕的目光却落在了她双手捧着的锦袱上,不禁问道:“这是甚么?”
“回卫尉,”明河垂首应道:“婢子见今晚起了风雪,来前便从中宫衣库临时取来裘氅,以备女郎所用。”
曹丕赞许而得意地瞄了何晏一眼,道:“甚好。与她换上罢,这月华晕裥的袍子,虽有些夹绵,终究是抵不得风雪。”
何晏只顾喝酒,头都不抬半分,也不应答。
曹丕也不理他,向织成道:“阿宓,我且去了。这阁中被褥,我来前已让人换过了新的,你主婢二人且在此安眠一宿。明早我再来接你。”
这几句话颇为亲近,与曹丕寻常风格大相径庭,别说明河张口结舌,便是何晏也不由得脸一沉,将那耳杯重重放在了案上。
“等一等!”织成连忙站起身来,她只觉阁中气氛甚是古怪,也不知如何化解,但更不能让曹丕与何晏负气出去,只得无话找话:“你可有御寒衣物?”
曹丕更是高兴,眉眼间不由得漾起笑意,伍正强已在外面答道:“回少府,属下见飘了雪,早已叫人备好裘袍了。”
“雪下得这样大,你还骑着马,在宫城中不好行走罢?”
这句话刚问出来,织成忽然想起自己从前读过的一阙词,相传是宋徽宗在一个雪夜看望自己的心上人——当时汴梁名妓李师师的情景,十分香艳旖旎,故被周邦彦写入了词中。
虽然后来知道这只是以讹传讹,周邦彦写这词根本就与皇帝和名妓无关,但这阙名为《少年游》的宋词,却深深地刻在脑海中,此时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她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渊清”,不是并州出产的银刀,但也锋锐如水。虽没有在新剥的橙上蘸洁白的吴盐,饴糖炖梨算不算也是佳话?
她的脸又有些热。
“无妨。”曹丕先前笑意更浓,先前谈到落雪往事时,那缕凄凉自怜之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织成所熟悉的冷毅果敢:
“今日之丕,已非昔日之童。阿宓尽可放心!”
织成瞧了眼沉脸不语的何晏,赶紧点了点头,躬身行下礼去:“妾恭送将军。”
明河也随之行礼,唯有何晏虽然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却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曹丕心中大快,只觉平生之乐,莫过于此时让何晏吃瘪,当下轻声一笑,昂首走出阁去。
他走得甚快,一路卷起疾风,人虽去远了,那门上所挂织金绣帘,却晃动不已,良久方息。
“明早来接你?”
候曹丕去远,何晏终于忍不住,衣袖一拂,将案上耳杯葛啷啷扫到了地上。吓得明河赶紧去拾,又以帕子擦拭酒渍,却不敢多言,只轻手轻脚地缩到一旁。
“我竟不知,你何时与他亲近如此了?你不是姓董名织成么?阿宓阿宓,叫得好生亲热!区区一盏梨水,便能换来这许多青睐,你一定颇为得意罢?好心计!好手段!”
何晏俊脸通红,但这怒意反增添了他的艳丽之色,颇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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