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了嗓门道，“你学艺三年，三纲五常知道多少？祭祖有时辰，阖家都，独少你一个，莫非忘了自己是谢家人不成？”

    她惕惕然道不敢，顿了顿支吾着说，“并不是女儿愿意耽误，是夫子有意刁难。前日教篆刻，明知道我临行，还派人送一方石胎来命我刻章。我不敢违逆师命，只得完工了才上路。”斜着眼睛给母亲和哥哥递眼色，“阿耶替我想个办法推脱，我心里恼闷得很，想就此出师了。”

    谢尚书显得很意外，“老庄六十岁还拜师做学问呢，你学成了多少，竟配提出师二字？”

    谢家主母疼爱女儿，从旁道，“祖宗家法也没立过这规矩，女孩家要学孔孟老庄。当初拜师本就不是自愿，三年下来总算交代得过去了。如今一年大似一年，眼看就要及笄，再先生跟前确不方便。”

    谢尚书何尝不知道，只是自古只有师尊不愿授业，却没有徒弟自说自话拜退师尊。因道，“谢家女儿焉能同市井里相提并论？无才无德，将来凭什么辅佐夫主？乐陵王撇开出身不论，是大邺学识第一人。平素严厉些就叫你恼闷了？可见你是个不上进孽障！”

    弥生被她父亲几句话驳斥得开不了口，想想又不甘心，便怯怯道，“那女徒弟总有个返乡时候，总不能服侍夫子到老死吧！”

    这下子犯了忌讳，兄嫂们大皱其眉。年三十里不准死啊活，谢尚书尤其尊师重道，接下来少不得一顿数落。

    果然，家主泼天震怒，“你只当拜了师还有你自己主张？夫子不发话，你且给我鞍前马后效力。莫说及笄，就是将来选婿出嫁，也要照着夫子意思来办。”

    弥生一时惘惘，觉得倒不像学艺，像签了卖身契似。连选婿都要师傅做主，那位殿下平常不苟言笑，她算是关门弟子，却并不受拂照。看来有生之年指望嫁出去，恐是不能够了。

    她很想学台上巫傩嗟叹一嗓子呜呼哀哉，又怕惹得父亲不，只好勉强稽首下去，“儿孟浪，这话以后断不敢再说了。”

    谢尚书面上严厉，心里到底也舍不得。一年没见孩子，又应年关上，到家就罚跪罚面壁，横竖说不过去。自己先平息了怒气，只道，“念你年幼，暂且饶了你。等过了初三我修书与你夫子，正月十五正巧是你及笄，等礼成了再回邺城去不迟。”莫可奈何叹息，“成了人可不像眼下这样随意了，再敢信口胡诌，我就狠狠罚你，可记住了？起来说话吧！”

    弥生笑嘻嘻应个是，起身逐一给兄嫂们纳福行礼。众人见家主脸上有了笑意，一口气总算泄下来。阔别整年姊妹欢聚一堂，衬着这满屋子年货家当，又蒸腾出另一种松散惬意氛围来。

    这时仆妇们来通禀，守岁饭都备好了，请郎君娘子们移驾。弥生搀着母亲出门来，天已经黑透了，雪下得愈发大。西北风卷挟着片子扑面而来，个头大得像整块棉絮。伴着雪珠子打伞面上，一片飒飒作响。

    大堂到花厅有段路，她挽着母亲胳膊慢慢走。一时心里腻起来，靠着母亲肩头嘟囔，“阿娘，我外日夜想您！夫子苛刻，每日布置课业做都做不完。像前日临行作梗，我心里急着回来见阿娘，刻刀划伤了手，这会子还痛呢！”

    沛夫人是谢家大妇，正头嫡室嫡妻。连着养了四个儿子，到第五个才生下她，宝贝得心肝肉一样。听她温言絮语又是奉承又是道苦，拉手看看伤口，心里疼得一抽一抽。

    “难为你。”沛夫人伤嗟道，“殿下是凤子龙孙，满肚子才学闻名遐迩。太学里又收了那么多学生，如今个个朝野为官，桃李满天下。人家瞧得起，破例收女弟子，是求也求不来荣耀。咱们应当感恩戴德，还有推脱道理么？”

    弥生暗里惆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有嗫嚅着道是。

    待进了花厅，父亲另四房兄弟家眷们都到了。又是一番规矩，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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