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到了午后，太阳已经是西照。[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天也不那么澄澈了，变成了冷冷灰白色。一只斑鸠从矮草丛里窜出来，唧一声直冲天际，渐渐远了，化成小小一点黑。

    晏无思到了亭前，见夫子正背手看风景。他上前一揖，“事情都查清了，特来向夫子复命。”

    慕容琤嗯了声，“如何？”

    晏无思道，“广宁王妃和那仓头常到一家叫‘藇福’梨园私会，从前还避忌，近来愈发正大光明。时候是不定，王妃那里有个长包单间，那仓头来往如入无人之境。”

    他厌恶至极，啐了□妇，“败坏我慕容氏名声！”

    晏无思大感不解，夫子叫办事他没有二话，只是想来想去，蘀那无能广宁王捉奸好像与成大业无甚关系。踌躇了下道，“夫子是改主意了么？莫非是要让二王妃位腾出来？”

    他转过身，脸上表情冷戾，“你是聪明人，还要我明说么？”

    晏无思一凛，立时就明白过来。六王反正已经不足惧，大王那里认准了他是行刺主谋，下马伏法不过是时间问题，剩下要防备便是那两位嫡出兄长。大王即位，萧妃为后不做考虑。但是大王疑心重，是个比较棘手麻烦。若是顺利登基，只怕夫子再没有机会。相对来说二王摆布起来就容易得多，一个懦弱无政见人，即便推上高位也只是个摆设。可若是王妃为后，又得另说，所以必定除之而后。夫子这样是万全之策，两边都不落空。也或者可以看弥生本事，若是她够能耐，引得那二位王械斗，夫子坐收渔人之利岂不痛么！

    “广宁王雌懦，是个扶不起来阿斗。”晏无思道，“要他和大王打擂台，只怕不易。”

    慕容琤掖着两手并不作答，对手少一个是一个。若到万不得已，他不介意助二王一臂之力。谁让他嫡出里面排末尾，总要留下个把挡驾。若是三个兄长接连毁了道行，如何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他旋过身，只道，“我自有道理，二王放那里以备不时之需，究竟用不用得上，那是后话。”

    晏无思诺诺称是，“后日宫里大宴，夫子要带弥生去么？那广宁王妃事怎么处置？”

    “你继续派人盯着，摸准了时候再行打算。”他懒懒道，“我估摸着宴毕会有一场变故，且静待。等六王倒了台，咱们伺机而动。”

    他朝官署方向眺望，吩咐完了，自顾自逶迤下了台阶。

    奇怪，今年正月初七立了春，可是仍旧很冷，没半点要回暖迹象。他到外衙取了个铜手炉，打发人加炭，等有了热气才缓步往后身屋去。

    轻手轻脚推开门朝里望，她像只猫儿一样蜷褥子里。两肩掖得紧紧，只露出如玉脸。孱弱美丽，眉目如画。他定定看着，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只能感叹着，可惜生于谢家。如果不姓谢，她人生一定是如锦如织。遇不上他，不会半受强迫拜他为师c不会那样年幼就离开母亲c不会弄得连自己月事都处理不好她其实就是个孩子，傻傻，天真。他感到困顿，也无法设想以后。她现敬重他，也许还带着些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好感。等夺位闹剧愈演愈烈时，她绞进漩涡里，不知还能否待他如初。

    他幽幽叹息，提着袍角进门槛。她听见脚步声张开眼，叫了声夫子忙坐起来，头发睡得乱蓬蓬，一副糊涂模样。他看眼里，只觉满腔怜爱无处消磨。再三再四压制，不看她，不触碰她，平常心对待。可是平常心去了哪里呢？他手简直有独立思想，不受大脑支配。蘀她摘了巾帻，手指穿过她发丝。她有一头厚而柔顺发，略一动便有淡淡香气。他有些好奇，俯身去闻，那是股如兰似桂味道。其实不好分辨，像是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没有出处，但沁人心脾。

    弥生不知道信期算不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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