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睛,是她在过去的十六年中从未见过的,楚宫的王子皆是肤色白皙,剑眉凤目,狭长的眸子波光潋滟,尽是风流,全是潇洒,又哪有这般气势凌人的样子?
这大汉看起来不过是这山里的农户罢了,一个农夫便已有如此的气势,可想而知齐国的将领定是比他还要盛气凌人,那他们的主帅呼延昀,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若霜心乱如麻,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紧紧的攥住,让她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去见那呼延昀才好。
“你若要去辽阳,先将身上的伤养好再说。”男人的声音传来,顿时便将若霜的心神收了回来。
望着眼前这张清莹白净的小脸,男人的眼眸暗沉,宛如刀刃,笔直的看向少女的眼睛。
“那,不知恩公尊姓大名?”若霜迎上他的视线,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语言毕,眼前的汉子却并没有多言,只说了句;“萍水相逢,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说完,便也就出去了,留下若霜独自一人怔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
北国的夜晚十分寒冷,是夜,若霜躺在床上,将棉被紧紧的裹在身上,却还是觉得浑身冰凉,就在她思绪万千时,竟蓦然听到一抹箫声。
她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北齐民风悍勇,向来崇尚武力,别说这荒山野岭的,就连辽阳城里,懂音律的人怕也是寥寥无几。
若霜听了一会儿,那箫声萦绕耳际,良久都未曾停歇,不同于她在南楚时听的那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反而却是透着一片苍凉与肃杀之象,让她听着,竟是不由自主的起身披上了衣裳,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若霜寻着箫声,情不自禁的走到了院外,就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竟是救了自己的那位汉子。
她从没想到他居然会吹箫,并且还吹的这样好,一时间,便怔在了那里。
月光清晰的映着他的影子,落落寂寥。
直到一曲完毕,那汉子回过头来,似是早已知道若霜站在自己身后,他看着她,眼底依旧是没有丝毫表情,只道了句;“夜间寒气重,你的伤还未好,回屋吧。”
若霜应了一声,刚转过身子,却蓦然想起了什么,只见又是转过了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副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还有事?”
“我住在屋子里,那恩公住在哪?”若霜小声的开口,这里只有那一间屋子,而夜晚又是如此寒冷,她霸占了人家的房子,又霸占了人家的床,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汉子似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闻言隔了片刻,方才道;“我是个粗人,自然哪里都可以住。”
若霜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暖,南楚女子最是讲究与男子食不可同席,坐不可同室,楚宫中的礼节则更是繁琐,就连成年后的皇子入宫为自己的母妃请安,在母子间都是要竖起竹帘的,而这却是在民风开放的北齐,眼前的汉子能顾全她的脸面,不与她共卧一室,的确是十分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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