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高昌王派欢信是很有道理的,这人细致,谨慎,安排事情周到妥帖,先说服了玄奘,然后就去安排马匹,侍从,食物,包括玄奘的行囊,一切都妥妥帖帖,巨细无遗。趁着他忙碌的时候,玉佛寺住持告诉玄奘:“法师莫要奇怪,在这西域,每一位高僧大德经过,都会引起各国的争夺,有时候甚至不惜引发战争。”
“哦?”玄奘真是惊到了,“这是为何?”
“法师有所不知。”住持解释,“西域崇佛之风兴盛,各国的面积c人口c财富也都差不多,于是比拼的就是影响力。哪一国能供养到高僧大德,莫说国王威信暴涨,便是国民的脸上也有荣光。如果高僧大德能在国中常驻,甚至会有其他国家的百姓不惜脱离所在国的户籍,迁居到这个国家。连商旅也不惜绕行千里,专程来供养。丝路上曾经有不少高僧都打算远行天竺求法,却在中途被一些国家强行留纳。寻常高僧尚且如此,何况您这种有神佛菩萨庇佑的大德?”
玄奘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心顿时提了起来,看高昌王这架势,未必不是安着这心思,看着忙碌且快乐着的欢信,他内心烦恼起来。
欢信的安排非常周密,玄奘跟随着他抵达伊吾城,就见伊吾王在城门口候着。伊吾王也舍不得玄奘走,但高昌国强大,非他所能抗衡,只好恋恋不舍地送别了玄奘。
欢信带着二十多名随从和数十匹骆驼和马,驮着一应物资,陪同玄奘前往高昌。高昌人骑的马都是产自焉耆的龙马,又称海马,这种马与大宛马并称,不但高大健壮,日行六百里,而且擅长游泳!能驮着人和行李凫游数十里也不觉疲累。
欢信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玄奘仍旧骑着那匹老瘦红马,有些不自在:“法师,您这匹马又矮又瘦,不如换乘弟子的良马吧!”
玄奘笑了,抚摸着瘦马:“这匹马可是贫僧的宝贝,若非它,贫僧早就丧命莫贺延碛了。”
欢信无奈,只好依了玄奘。
从伊吾到高昌,八百多里,中间都是荒漠戈壁。不过这里处于丝路商道,只要不迷路,每隔百余里荒漠中就会有一口水井,原本有水井处就有人居住,但多少年的风沙侵袭,很多地方都不适合人居住,于是村落就被废弃,围绕水井的,是一座座断壁残垣。还有些生命力旺盛的胡杨,在荒漠中添出一丝绿色。
然而随着玄奘一路走来,水井边却扎下了一座座营帐,他们还没到,驻守的高昌人就烧好了热水,煮好了食物,请玄奘和阿术洗漱进餐。此时是十一月,大漠昼夜温差极大,除了供给玄奘替换的僧袍和上好的羊皮袍子,甚至还给阿术量身做了几套粟特人的小衣裳,皮绒外套c内衫c牛皮靴c袜子,一应俱全。玄奘不禁暗暗感叹,这个高昌王如此周到细致,这个情可当真不好还。
高昌位于天山东部的盆地之中,从伊吾过去,一路都是向上攀越,到了高原的山腰又开始顺着河流冲刷的山谷里向下行。此时正值冬日,一路上天山的峰峦高耸入云,积雪皑皑,在半山青翠的松柏映衬下,完全是立体形状。
六天之后,他们抵达盆地中的白力城,这里是高昌东部边境的小城,高昌实行郡县制,共四郡二十一县,白力城是其中一县,置有县令。到了白力城,玄奘才知道,麴文泰竟然派了他的长子,尚书令c交河公麴仁恕亲自来迎接。
高昌国深受中原儒家文化熏陶,实行长子继承制,麴仁恕生来便是世子,在高昌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玄奘也没想到麴文泰竟然派了世子来迎接,颇有些惶恐。麴仁恕笑道:“今日见到法师,真是弟子的福气。弟子本打算亲自到伊吾去迎接您,但身为世子,到异国有些不便,因此欢信去了之后,弟子就等候在这白力城,只望在所有高昌人中,第一眼看到法师的就是弟子。”
玄奘见这麴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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