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无止境的蔓延,肆虐,企图吞噬一切。
她的灵魂,一直在下坠,轻飘飘的重量,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她似乎一直都睁着眼睛,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她似乎再往下坠一点,就能够看到地狱红莲了。
仿佛过了很久,她才感受到了一道强光,射入眼帘。
厚重的眼皮,难以睁开。
她感觉得到,自己落地了,好像是躺在什么上面。被撕裂的灵魂,终于不再疼痛,不再冰冷。
于是,她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无知觉。
金碧辉煌的奉先殿里面,眉目如画的男人,一袭白发散乱着垂着,此刻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根木簪,眼神阴鸷看着下方。
那尖利的木簪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像是喷洒在木簪上的一样。绛红的颜色,昭示着血迹干涸已久。
处于下方的男人,一身黑衣,单膝跪地,头压得低低的,手恭敬的垂在身侧,始终不敢抬起头看那人一眼。
“庄痕,南阳王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没有。”庄痕低着头回答,声音像是破了一样,嘶哑难听。
“没有?”坐在上面的男人唇角上扬,弯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握住木簪的力道陡然变大。
寂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被听到的奉先殿里,突然响起了咔嚓一声,跪在下面的庄痕,陡然间听到这一声,饶是他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不由得身形险些一颤。
身为一个合格的影卫,他呆在北离帝君身边多年,早已知晓他的每一个气息所代表的心情。
而此刻,他深深知道,这个万人之上的年轻帝王,心情极度不悦,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导致龙颜大怒。
谁都没有再开口,被生生折断的木簪,刺进了那宽厚的手掌,干涸的血迹上面,再次染上了另一个人的鲜血。
沉默了很久,那簪子被男人一把的扔到了地上,恰好落在庄痕的面前。
“这种东西,就不该存留于世,庄痕,你且将它拿到黑河里扔了。”
黑河,北离的边境。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死河,终年不流动,而且,就连飘落在里面的树叶,也能够沉入底下,无疑掉落下去的人,更无生还的可能。
庄痕拿起木簪,毫不犹豫的应声到:“是!”
这木簪,是苏娘娘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还是宁儿那丫头偷偷的留下来的。可惜的是,这木簪原本是南阳王相赠的,被苏娘娘留着,皇上心里明白,却从来不肯说,如今,留不住心爱的人,留下心爱之人的物品,却是别人所赠,作为一个帝王的心酸,他看得真切。
在他眼里,这簪子早就该毁了的,只是皇上他,舍不得。
庄痕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手中断成两节还沾有血迹的木簪,转身出了奉先殿。
到了门口的时候,庄痕看了一眼里面,随后踮起脚尖,只见一道身形掠过,门口就不见了庄痕的人影。
屋内的男人,看着那张金黄色的龙床,终是扶额叹息。
“连你的最后一件遗物也不能留下,你在下面,可曾怪朕?”幽幽的叹息声,低沉暗哑,充溢着满满的痛苦以及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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