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下百姓都是可以操作的木偶,还有什么不能平定的乱世呢?郑晟拥着月儿,默默的想。
他很快嘲笑自己,如果是这样,蒙古人也不会丢掉天下啊。除非自己是神,神才能操作世人。但自己不是,蒙古人也不是。
战争是朝堂的延续,天启利用蒙古人犯下的错误,已经拥有了强横的势力,剩下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强横的势力捏到一处,而不是让他们在内耗中消亡。
现如今第一重要是各地田地的分配,只有从天启的征战中获得利益的人,才会为天启献出性命。在天启征战中利益没有受损的人,不会有举事反对天启的决心。他要在这两者之间走一个平衡,所以才有江浙行省土地政策的妥协。
有人不懂,但彭怀玉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象征着他改变这个世道的勇气,也许这柄刀会伤害的自己。想到这里,郑晟暗地里嘲笑自己,么时候变得胆小了,是因为在金陵城里呆的太久的缘故吗?如果刀柄被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又怎么可能成为最锋利的刀呢,那不过是自己的仆从,就像秦十一。
右卫大将军张宽仁,是这个世道最完美的臣子。他就像水一般柔顺,他也许是帮助自己夺取天下最得力的臣子,但最终也不过是臣子。
月儿像一支猫趴在他怀里,趴在他健壮的胸肌上,均匀的呼吸,猜不透胸膛底下炙热的心在想什么。
夜晚缓慢过去。
清晨,郑晟准时于卯时起床,独自走到院子里练习五禽戏。自进入金陵后,他逐渐把武艺放下,以更柔和的五禽戏锻炼筋骨。虽然偶尔他带着情怀会擦拭兵器和盔甲,但应该不会再走上战场杀人了。
他出门后,月儿也随着他从床上爬起来,命紫星准备早膳。
用完早膳,郑晟就要离开这里前往天启府正中的朱雀楼去处理每日公务,如此。
辰时。
中书台参政毛三思送来消息,张士诚军使者陈基再次求见。
陈基来金陵城已有三日,刚来的时候很有傲气,因见天启大军准备南征,想与天启议和,但又不肯低头。郑晟听了中书台的禀告后,一直没有见他。
这三日里,他命杨宪领着陈基在金陵城铸造火炮的卫所和操练兵马的校场走了一圈,又让他见识了金陵繁荣的集市,挫挫他的锐气。
郑晟决定今日见他,吩咐侍卫道:“告诉毛三思,让杨宪巳时带陈基来政事堂,再让侍卫把张士信押在府外等候。”
侍卫刚要离开,他忽然想起昨夜月儿的话,又吩咐道:“把张金宝从牢狱中提出,带到我这里来。”
“遵命!”侍卫行礼离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快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府主,张金宝带到。”
郑晟把手中朱笔放下,推开文书,眯着眼睛看向大门方向,吩咐:“带进来。”
一个头发乱成麻团,满脸胡须,衣衫褴褛的汉子出现在门口,手脚被镣铐紧紧锁着。他脸色微黄,看上去在牢里受了些苦,但也没有被严刑拷打。
郑晟挥手命侍卫退出去,缓慢的问:“张金宝,你知罪吗?”
张金宝抬头看了郑晟一眼,立刻低头,干脆的认罪:“末将知罪。”
“你跟我十年,却从来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当年你在罗霄山统领兵马,却忘不了与张宽仁的主仆之情。你被关入大牢时,可有人记得你的旧情?”郑晟冷冷的打量他。
能见郑晟一面难得,张金宝岂会错过任何一个脱罪的机会,声泪俱下的求饶:“府主,我错了,我对府主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害府主的念头。”
“当然,若是你当初喂我吃的不是春药,而是毒药,只怕我的尸骨都已经腐烂掉了。”郑晟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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