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驼峰其实本名不叫张驼峰,99年从部队复员后就改了名字。住在阿里的前几年还不习惯,但日子久了也就不再记得先前的名字是什么了。说是不记得,也只是不愿去回想关于那个名字背后相关的人和事,就如同当初下定决心改名一样,凡人的逃避。
游客们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寄情于西南边陲星罗棋布的各式样名胜古迹和一些早已无可追溯的消逝文化。待在藏北无人区,旅游业相应的发展缓慢,整日里望着天高云阔,万里冰封的壮阔河山,美则美矣,却并不是他驻足停留的原因。
阿里毕竟是边境,加上少数民族的影响,风俗习惯上更像是在国外,房屋建筑,饮食习惯,店铺招牌,和内地全然不同,招牌上也都是藏文,若是一直向西,则会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大片的土林虽然有河水滋养,也难见到树木和草甸。春暖花不开,水秀山不清,鸟语花不香。最多的鸟是乌鸦,最多的花是红柳花。乌鸦声音高亢尖利,红柳花硕大则不香。
在部队练就的开车本领成了如今的看家本事,负责进山开大巴,这活免不了还和部队打交道,驻地的人知道他也是复员军人,反倒更容易交流。
平日里没活了就在停车场隔壁的五金店里帮工,两份收入维持一个中年男人的日常生活还是足够的。他也享受这份闲适和淡然。
大概是在三月的某一天下午,他也不大记得清楚,有人联系他,说要出车。然而前几天大雪封山,再熟路的脚夫和货郎也不敢在昆仑圣山里随意走动,遇上小雪崩丧命是常事,简直求救无门,更别说是下午,张驼峰拒绝的很干脆。那人是常帮他拉生意的,清楚情况,也没想为难他,既然拒绝了他也就以为这事了了。直到凌晨一点,那人一身狼狈裹着斑驳的雪块来敲门,才知道出了大事。他叫铁山,也是外来客,偶尔负责给进山的外来人办边防证。
急急忙忙拿了酒,急救箱c绳索c卫星电话和氧气罐跟随着铁山,开车直奔昆仑冰河。这时节客车已经上不去了,十三道冰河的始发地有租骆驼的。他们用几层麻袋装好东西搭在驼峰,一路上张驼峰询问为何不能和驻地的部队联系,请求援助,铁山一直摇头只说不行不行也不解释,张驼峰无奈的紧,但抛下不管也不是他的风格,只说如果遇上野兽需要开枪,这枪声一响是瞒不了的。
过了冰河,进山的道路湿滑狭窄,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骆驼到了这个地方腿都发抖,有时干脆卧倒不起。那人急了,用刀割开驼背上的口袋,把口粮撒在冰雪路面上,勉强支撑着行走。
天渐渐亮了,不需要打灯,雪也停了,在克里雅山口,可以清楚的看到日光映照下羌塘圣湖澄澈的身影,但行走的人却无心欣赏。
“我们得再快些。”张驼峰摘下毡帽,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快速的行走发汗,热气在头顶蒸腾。“雪崩后会迅速结冰,我们没有医疗帐篷,求救还有存活希望的。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们考虑请求支援,事发地点离7号营地不远。”
铁山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不走营地内线,他们态度强硬,又是雇主,谁也没想到当真遇到雪崩,我真不该贪图一时之利。要是,要是能把人救出来,这次的向导费用我分文不取,全给你吧,算是答谢。”
铁山完全可以不去管那些咎由自取的人,但他还是深夜前来求助。无论外来客还是本地人,活在圣山脚下总归是心存敬畏的。这无关喇嘛们的传教,仅仅是对天地的敬畏。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虽然有了看到惨烈景象的心理准备,但真实呈现在眼前的远比地狱更加难以忍受。
雪崩是不大有可能看到什么血肉模糊的场景,只有埋进雪里永远消失的和勉强漏出形迹却早已成为冰冻塑像的。张驼峰和铁山呆愣着看着一个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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