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吃饭。” 见明崇俨脸上露出喜色,苏大为叹了口气:“在长安也没想过会有今日,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明崇俨看看自己身上…… 我这瘦得只剩骨头了,好像也没什么减肥的余量了。 …… 篝火在燃烧,浓烟伴随着火光升起。 一个破旧的铁锅子,被架在火上烧着,里面盛了半锅水,渐渐沸腾。 李博坐在火边,看着火头,将手里梆硬的面饼掰碎了,一片片的丢下去。 他丢的很仔细,但实则两耳竖起,在听着明崇俨与苏大为的谈话。 “你们饿了许久,吃不得干的,一会待汤饼好了,凑合着喝两碗,不能多了,万一撑坏就不好了,吃的时候尽量慢些。” 几名衙役一个劲的点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铁锅,不住吞咽口水。 他们的眼睛里闪着光。 那是希望的光。 这么久了,总算又来了位县令,听说是什么大人物,那些咱先不管,先把这顿饭给吃饱。 吃饱了才能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明崇俨双手拢在袖中,看了看傍晚的天色:“估计吃完,天就黑了,我带你到县里,就县衙里凑合着搭个铺头,虽然残破了点,但比在外面露宿要好。” 正在负责今晚吃食的李博,听了一呆。 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这边,两名苏大为的亲卫兵卒,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匪夷所思之色。 就算在征吐蕃,直上数千米海拔的高原,以苏大为的身份,也没有在野外搭地铺的,都是营帐铺盖兽皮安排好,吃的虽不如长安精细,那也是有肉有饼有茶,量大管饱。 但是来到这黄安县,这里人不但一个个跟饿鬼一样,还要反薅苏大为的羊毛,打上县令自带干粮的主意。 而且连住的地方,都没着落。 李博忍不住皱眉,手下动作慢了一点,被那沸腾的热气,烫得手指一缩。 就在这时,他听到苏大为说:“这般情况,还睡什么,先办事吧。” “办事,办什么事?”明崇俨诧异道。 “我方才想过,此地残破,要想收拾下来,首先得恢复衙门,有了组织秩序,才能做事。所以待会吃完,你与我拜访一下本地民户,看看这里的人,还有谁愿意出来做事的。愿意的,不敢说别的,饭我管饱。” “县令高义。” 明崇俨冲他抱拳,颇有些佩服。 官府的粮仓都只剩下老鼠了,这个时候,谁有粮,谁就能活命。 有粮的,在这看不到头的灾年,谁不是捂紧自己的粮袋子。 只有苏大为,反其道而行之。 居然敢说招人,说管他们吃饱。 这是要自掏腰包要养活人命啊。 “但是苏县令……” 明崇俨低声道:“本县疫情颇重,现在那些人里,不知谁染疫,也不知这疫疠是如何扩散,我来这许久了,也不敢逐门去拜访,万一……万一我们也病倒了,那……” “明县丞,你也是知医的人,而且还有异人之能,这种时候,你我不上,还能指望谁?” 苏大为手里拿着一根烧掉半截的木枝,在地上似无意的划动着。 “此事只能你我来顶上,朝廷,陛下与武后,既然派我们来,那就是让我们做事,成了,你我都能回长安,得享富贵,若不成……” 苏大为抬头看向他,眼神里透着冷意:“只怕你我真要在此终老了。” 明崇俨心中一震,不再多言。 然而随着他一低头,脸上竟露出惊愕之色。 原来,他低头一眼看到苏大为似无意在地上画出的线条,那些线条,隐隐便是黄安县的地形图。 哪里有住户,哪里有水源,这些都在苏大为的木枝下,在地上被勾勒出来。 “苏县令,只看过一遍,居然就能记得如此清楚。” “你说这个?” 苏大为随手挥枝,将地图抹去:“行军作战养成的习惯,每到一地,必先摸清地形,弄清形势,收集情报,再做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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