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很不习惯,恭谨道:“此乃下官分内之事,您客气了。”
瑞王端着茶杯,手指修长白皙,魂不守舍地喝了两口,怔愣半晌,忽然问:
“人死后,头七时,魂魄真的会返回家中吗?”
帐篷内仅有两人,不消说问的是谁。
这个嘛
容佑棠沉吟片刻,字斟句酌答:“自古确实有‘头七返魂’一说,但由于阴阳两隔,具体如何并不可知。只要亲眷礼数周全地发送亡者,竭尽心力,也就无愧了。”
“阴阳两隔。”瑞王长叹息,尾音颤抖。
“下官愚笨口拙,若言语不当,还望殿下恕罪,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以侍奉长辈。”
瑞王摇头道:“你句句属实,何错之有?只是,本王天生的药罐子,非但未能侍奉长辈,反而累得长辈日夜牵挂,实乃累赘。”
唉,从娘胎里带出的心疾,又不是你自愿得的。
容佑棠十分同情,恳切地宽慰:“殿下切莫妄自菲薄,您宽厚谦和,孝顺大度,令长辈心里必定是欣慰的。”
瑞王闭了闭眼睛,顺势停止自怨自艾,继续提起:“那次在寺庙内,舍妹遇到麻烦,幸得你仗义解围,本王一直记在心里,几次想设宴致谢,但你要么备考科举c要么去河间查案,一来二去,竟耽搁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啧,你个小白脸!身穿火红宫装的赵宜琳明艳照人,同时盛气凌人,娇嗔喝骂,飞扬跋扈的模样历历在目。
然而,她此刻正停尸于弥泰殿,死状凄惨,两相对比——容佑棠轻轻一个寒颤,正色表示:“那日寺庙偶遇,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瑞王殿下言重了。”
“舍妹倾心郭二公子,住在庆王府时,曾几次逼迫你代为传递东西,本王得知后,狠训了她一顿,带回皇宫。还望容大人海涵,她被宠坏了,无知任性,但c但罢了。总之,烦请你谅解,等她头七魂魄回家游逛时,方可无任何挂虑的转世,来生投个好人家,平安顺利,长命百岁。”说到最后,瑞王呼吸急促,双眼蓄泪。
长公主有个好哥哥。
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容佑棠认真道:“您放心,下官绝不会挂怀。”
“好。”瑞王点头,极力压抑,终究没忍住,悲哀诉说:“其实,宜琳小时候非常乖巧,玉雪可爱。五弟之后,父皇才得了一个女儿,疼宠有加,加之我身体不好,对比之下,兄长们更呵护舍妹,生生地惯坏了她等发现欠妥时,为时已晚,父皇母妃想尽办法,本王亦经常训导,无奈收效甚微,最终酿成无可挽回的惨案。”
惨案?
容佑棠心念一动,暗忖:莫非,瑞王殿下有所察觉?他登时加倍谨慎。不过,由于对瑞王的印象尚可,遂耐心劝解:
“殿下切勿过度悲伤,诸多后事还需要您操办,请节哀振作。”
瑞王一言不发,捏紧茶杯,大幅度发抖,温水溅了几滴,晕湿雪青绫被。沉默半晌,他焦虑叹道:“倘若七日之内未能破案,她回家一看,岂不急坏了?到时影响转世投胎如何是好?”
——假如凶手真是八皇子,陛下岂能杀儿子为女儿报仇?那样太惊世骇俗了!所以,长公主只能枉死。
容佑棠绞尽脑汁,避重就轻,安慰道:“您不必忧虑,到时肯定会请高僧大师们诵经作法c稳妥处理一切。”
瑞王抬头,两眼布满血丝,将茶杯一递,五味杂陈地评价: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滴水不漏,怪道三哥器重。”
啊,他刚才频频示弱,原来在试探我?!
“殿下谬赞了。”容佑棠恍然大悟,双手接过茶杯,因为隐瞒关键案情而内疚心虚。
看来,三哥当真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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