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藏兰苑,她都暗舒一口气。卓一澜虽然没有马上答应,但据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派人过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平日百姓仰望,守卫森严靖王府。
后院一处雅致的楼阁。
灯光摇曳间,正有一名年轻男子,沐浴,焚香。
隔着六扇仙鹤紫屏风,卓一澜依然戴着纱帽,随意斜坐在一方短塌,玉指有一下没一下转着茶碗上的雕梅瓷盖。偶尔,他也会透过薄纱瞟向屏风。六扇屏风,望向恰见一道小间隙,浴池内那背对着的男子一头银发青丝,黑白斑驳。
池边矮小四方檀香木桌,也摆着香茶一碗和水果点心。
“靖王,外界传言你一夜白发我还不信,不曾想真有其事。”卓一澜寡淡道。
靖王端起茶碗,浅酌一口,略显沙哑的话从里面传出,“天黑来访,你不会是特意来看本王头发吧。”
“当然不是。”
“哪所为何事?”
“我做了一个梦。”卓一澜口吻瞬间染上一丝迷离。
“梦?”
“嗯,是梦。我梦到楚将军了,她对我说了很多话。你猜,她会对我说什么?”
“哦?本王倒好奇了,讲来听听。”
“好奇?我也很好奇楚将军遗愿怎会是不愿葬进皇陵?”卓一澜突然换了一句。
“本王也挺想知道卓将军为何一直戴着纱帽,不以真面目示人?”靖王传出的嗓音极平淡,无喜无怒,没有一丝波动。
一句反问,却轻易堵住卓一澜。
卓一澜修长的素指,继续一下接一下转着茶碗盖子,弄出细小轻微又清脆的响音,“对了,楚将军说,她想喝酒了她有个毛病,就喜欢牛栏街小酒馆那里的劣质水酒,都不知参了多少水的酒,她却特别喜欢喝。太贵的酒她不喜欢,说喝着浑身不舒服,说什么每喝一口老会想起这一口得吞掉多少银子呀。”
停顿半晌,他又慢悠悠道:“她还说怀念御飞音的琴了。让我过来问问御飞音,什么时候有空去趟小鞍山弹给她听。”
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挑的借口也荒唐站不住脚。
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像他这般,偏偏,他就是做了。
京城中卓公子鬼神莫测的荒唐,早就有传也不在乎再添一件。
更离奇是,靖王应允了。
爽快命下人带卓一澜去见御飞音。
等卓一澜迈出偏厅。
靖王掌中的茶碗在愤怒中尽碎。
靖王府,西院。
清幽雅致,绿叶成荫小院。
柔和皎洁的月光下,卓一澜带着御飞音漫步在蜿蜒曲折的小道。
卓一澜浅淡问:“姓御的,我都来这么久了,你就没一句跟我说?”
“带我出靖王府?”御飞音警惕。
“咱们先不谈这个,说说,我感觉你一直在防备我,为什么?”卓一澜话是淡淡的,却十分留意着御飞音的反应。
御飞音轻抿抿唇,不语。
卓一澜再问:“难道是我多想了?”
“是你多疑了,疑神疑鬼。”
“是么?”卓一澜笑笑,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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