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我们身上的钱刚才已经散尽,没有一点了。
明哲示意我赶快上车,而我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因为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脸面离开。
他们面色蜡黄,发丝凌乱,眼角浑浊,他们穿的衣服是那么破败,鞋子有些已经露出洞来,这就是我的子民吗?而我生活在宫里,每日锦衣玉食。
我到底犯下了怎样的罪过啊。
正在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另一辆马车在旁边停了下来。
那辆精致马车的门被打开了,车夫紧忙拿着阶凳放好,从车上缓缓走下了一名穿着同样精致的妇人。
她穿着上好的貂毛披风,头戴貂毛顶子,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
她很瘦削,眼窝有些凹陷,脸色也有些发黄,看起来并不很精神,似乎疾病缠身的样子。她身后跟着两名拿着红布端盘的仆人,那妇人站定看了一眼人群,然后又转过身去,从暖手筒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掀开了其中一个盘子上的红布。
那盘子上整体地摆放着一排排银锭,在这阴天寒风中散发出微微的光。
“都过来领钱吧。”
那妇人说话声音很轻,却足以使那群乞讨者一下子围到她的身边。
“别挤,等着我家少奶奶发!再挤就不给发了!”站在前面的男仆拦着拥挤的人群粗声喊到。
那妇人抓着银锭将它们一个个抛向人群。
人群疯狂地挤着抢着。
那妇人面露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因这笔不小财富的散失而心疼的样子。
很快一个盘子的银两散尽,她再次将手缓缓地伸向另一个盘子。
我和明哲对视了一眼,我有些欣慰。虽然屡屡听说官员显贵们欺压百姓,但可见也有善良的人。她看起来身体不好,也许是在做布施祈福。
后来我和明哲打算上车回宫,却就在这时听见身后一声响亮的抽打声,然后伴随着人群中的一声尖叫。
我回过头去,眼前的一幕却是我想象不到的。
那位妇人手中高举着鞭子,挥向人群一下下抽打着。
她变得面目狰狞,口中恨很地念着说:“你们这群卑贱的人!看你们下贱的样子!看你们那肮脏的模样!真让我恶心!真恶心!”
我大惊失色,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急忙下车,她还在那挥着鞭子不停地说:“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我伸手抓住了她鞭子的首端,喊道:“你这是干什么?!”
她一下子抽回鞭来,鞭子的尾端甩过了我的脸颊,顿时觉得脸上被刀划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她的眼神中还有着未消散的愤怒与厌恶,而谁也不知道这愤怒与厌恶到底是从何而来。
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冷笑道,“这与你何干?他们收了我的钱,你问问他们挨打是不是他们自愿的?不愿意,不愿意那就别收我的钱!”
她说的话没有任何道理,我听后简直气愤极了,辩驳道:“不管什么理由,你这样伤人就是不对的!我大胤法文上写明,杀人着死,伤人者将受刑罚。”
她听后大笑起来,“刑罚?谁敢罚我?别说这些贱民们妄想,即便像你这样穿得像模像样的,我照打不误,我就不信在这京城中有人敢治我的罪!”
说完她已高高地举起了鞭子,说着:“即便治了罪也好,干脆我杀了你,再处死我,岂不是解脱!”
我站着一动不动,后面的明哲着急的唤了一声:“皇不,福子!”他快步挡在我前面,低声暗示说:“在外别闯祸。”因为我出宫装扮的是明哲仆人的样子,“福子”是我们事前商量好对我的称呼,明哲说别在外面闯祸是怕在宫外我们势力单薄发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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