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百无聊赖,旬假之日也不返家,便独自留在衙门里抄写案录。
过了晌午时分,李岫正要外出买些饼食果腹,甫出门,恰逢皂役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童往这边行来,李岫忙迎上前质询,方才得知,原来小童在东市偷盗,被人逮住便扭送衙门听候发落。李岫听罢,再看小童,他不过十一c二岁年纪,瘦骨伶仃,顶着一头癞子。
李岫觉得小童有几分眼熟,旋即认出他竟是十日前跟着神棍朱岘在曹府招摇撞骗的小跟班。当初在曹府,李岫念他年幼,并没有拿他,不料小童性子顽劣,不过数日又故态复萌,想必平时就是个不服管教的。
倘若长此以往,这厮长大后势必沦为市井败类,为祸一方念及此,李岫开口问道: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小童仰起黝黑的笑脸,看到李岫先是一呆,尔后缩起脑袋,回道:“俺俺叫小石头,老家在兖州”李岫颔首,又问:
“偷了什么东西?”
“俺没偷东西!”小石头嚷道,一边垂下头来,“俺只是饿了”说到此时,他的声音细如蚊呐。
话说那回跟着朱岘去韩府捉鬼,小石头在围屏之后撞见了正在化形的白晓谷,被白晓谷骷髅的原身吓得魂不附体,当即晕厥过去,再度醒来,他已被逐了出来,而四下又寻不见师父踪影,只得在街上盘桓了数日。小石头身无锱铢,又无依无靠,很快重又沦为乞儿。这日,他饥肠辘辘,路过一处饼摊,终于忍不住偷藏了一块,却被人抓个正着。
李岫哪里知道这其中故事,只道小石头刁滑,他眉头微蹙,道:“依照《唐律》,‘盗者,不得财,笞五十’,你既以为盗,可愿伏法?”
小石头一听,大惊失色,他本以为偷个饼子就算被官差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想竟要受如此严厉的刑罚,害怕地呜咽出声,李岫也不理他,径自命人去取刑具——待那碗口粗细的棍棒被提上明堂,小石头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哇”地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见他哭得如此可怜,李岫不由软下心肠,忙命人收了刑具,这档儿,还想去扶瘫坐在地上的小石头起身,只是才刚走近他,一股腥臊之气扑面而来。一旁的皂役捏着鼻子,指了指小石头身下,李岫这才看到他的裤裆早已湿透了。
李岫一脸尴尬,他原本只想吓一吓这小石头,没想到他竟尿了裤子!而衙门里没有可供孩童替换的衣裳,又不能由着他这般左右思量,李岫脑门一阵犯疼,他叩了叩自己的太阳星,轻叹一记,将小石头搀了起来。
※
日薄西山,衙鼓响亮。
傍晚,韩湛才刚回转府中,老管事便忧心忡忡地前来禀告说,这几日入夜之后厢房中又有诡谲异动,要不要再去摇道士做法驱邪,韩湛心知肚明,却又不能将白晓谷之事告诉旁人,于是佯装并不在意,摇了摇手屏退管事,少顷,自己大步流星朝着白晓谷暂居的厢房走去。
一边走,韩湛忆起了日间慈恩寺里,胡僧迦纳缇对自己所言种种
“小僧年幼时曾见过有巫妪对人施法,她在神符上所绘的就是这个图形。”
“是什么法术?”韩湛追问。
迦纳缇左顾右盼了一阵,才附耳悄声道:“这是一种毒咒,能致人死命!”
韩湛闻言一惊,斥道:“休要危言耸听!”
“小僧不敢诳语,施主如若不信,可以寻个道法精深的方士一问究竟。”迦纳缇如是说。
韩湛半信半疑,若真如迦纳缇所言白晓谷面上那透骨而出的黑记并非寻常黥印,而是毒咒所致,那么在他生前,应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遭此毒手。一想到白晓谷化作白骨精之前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却年纪轻轻死于非命,韩湛不禁心有戚戚。不过转念又想,白晓谷的前世大概早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