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黥印。
杜重“嘿嘿”笑了两声,自信满满道:“无妨无妨,只要依老夫所言,保管你俩相安无事。”
※
宣阳坊。
李氏小宅距离万年府不过百余步,李岫惦记着家中还有些小桃旧年所穿的衣裳没有丢掉,于是便领着小石头返回家中,途中还买了两只饴饼,匀了一只给他。
“大人真的是县尉老爷吗?”
待小石头拾掇干净,他瞠大双眼瞪着李岫,这般发问。
李岫垂眸,略略点了点头。
小石头遂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四下环顾了一阵子,尔后脱出一句:
“俺看当官的都住大宅子,为何大人却这般穷酸?”
李岫一愣,讪讪地笑出声来——长安华盖云集,自己不过是一个从八品的县尉,位卑职小,仅有的一点薪俸,除却日常开销,大多散去扶贫济弱了,哪里还有闲钱奢侈?
李岫含笑不语,小石头接着又呐呐道:“俺瞧当官的都凶巴巴的大人你倒是没有一点官威咧。”顿了一下,小石头见李岫并不以为忤,便将这十几日的境遇有如竹筒倒豆般尽数吐了起来,当说到自己和朱岘在永兴坊遇鬼之事时,李岫信口问了一句:“是在哪间府邸?”小石头诚实地回说是在“韩府”,李岫一听,知他所说的乃是自家表兄的府邸,于是又细细追问起缘由,小石头忆起惊魂一幕,语无伦次,说了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李岫渐渐失了耐性,正欲打断他话头,忽听有人在外叩门。须臾,俞伯迎了那人进来,原来不是旁人,正是李岫的至交罗瑾。
※
罗瑾是何等人精,言谈之中便瞧出韩湛对段柯怀有心结,虽不知两人之间有何间隙,他也不露声色,口中唯唯,送韩湛离开玄都观之后,便雇了辆小车来寻李岫。
此时罗瑾早将数日前两人之间发生的龃龉抛诸脑后,瞧李岫旬假之日难得歇在家中,心中宽慰,刚要夸赞两句,忽见一个癞头小童立在李岫身侧,他微微一怔,认出小童乃是神棍朱岘的跟班,立刻沉下脸来,冲李岫嚷道:“这小贼怎会在你这边!”
李岫遂将来龙去脉告予罗瑾,罗瑾骂道:“你这毛病怎么还没改回来?什么泥猪癞狗尽往家里拾!难不成你还想再养第二个白晓谷吗!”
一听“白晓谷”三字,李岫太阳星处一阵急跳,眉间跟着拧起了一个疙瘩,罗瑾知是触到了他痛处,缄了口,少顷才叹了一声,道:“不提那人也罢,今次我来寻你,是为了别的。”
李岫引罗瑾进入内室,罗瑾便将日间韩湛造访一事和盘托出,又同李岫讨来纸笔,将自己暗自记下的图形绘于其上,尔后道:“诺,这就是韩将军拿给我看的咒文我虽然不识,却总觉得在何处见过哩。”
李岫低头端详了一会儿,眼前一片清明——他自小便有过目不忘之能,乍见此图,便认了出来。
“子良,你忘了吗?”李岫一边道,手指一边点着那图形,“一年前的盛夏,你我踏青归来,在长安郊外的官道之上曾不慎碾到一具枯骨,你曾说那骷髅头上的黑印是前朝的刑徒罪印现在你所绘的图形,便是当初咱俩看到的骷髅黥印。”
“对对对!”经李岫这般一提醒,罗瑾立刻拍着脑门叫出声来,“我记起来了,那时你将它移到路边葬下,还白白浪费了我一壶好酒!”
李岫嗔道:“你就惦记这些。”
罗瑾晒然一笑,尔后又肃容道:“也不知韩将军从何得来这黑印?”
李岫不想凭空揣度,正沉默间,一旁有个童稚的声音响了起来:
“咦——这个俺也见过咧!”
作者有话要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