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卿
然而,太皇太后这道懿旨并没有为蘅言带来任何好的转变——华雁卿仍旧不乐意离开慈安寺,郗泽自然也不会替蘅言救治。
这没办法,郗泽这人维系着蘅言和她腹中胎儿的性命,所以除了求他,倒真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法子能够让他乐意施针救治。虽说他这么做,挺有损医者风范的,可人家是“神医”,大约同寻常医生就是不大一样吧。
蘅言左右无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华雁卿身上动手。
华雁卿的心结,也无非是罪臣之女的身份。这就好像是有洁癖的人瞧见一块洁白莹润的玉石上沾了个黑点子一样,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吞了死苍蝇。对于华雁卿这种风骨玉质的人来说,那深深刻入骨髓的文人之傲,决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可是华雁卿的弱点又在哪儿呢?
蘅言抱着皇帝派人给她传送来的信笺发怔。夜色如染,弯如美人眉的月牙儿孤零零的悬在苍穹中,寂寥得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蘅言唉声叹气了会儿,再瞧那封“家书”,只觉得这可真是堪抵万金。
不是说一字值千金么,这封抵万金的“家书”上正好十个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念卿。
她这边心里面急得如猫爪子在挠一样,那人竟还有心思同她在这儿开玩笑。她“啪”的一声将那封抵万金的“家书”拍到了桌案上,扬声唤了吴进忠进来。
吴进忠猫着腰,端了盏红枣枸杞山药粥,脚步踏得极轻巧,好像蘅言就像是个经不得任何动静的瓷娃娃,一碰就能碎了般。
他将雕刻祥瑞莲枝的翡翠碗捧到蘅言跟前,低声道:“夫人,用些粥点吧。”
蘅言“嗯”了声。
侍奉在一旁的丹雎,很懂眼色的上前替蘅言摆置好碗勺,又另取了副碗和勺子,盛出一点子粥来试吃,随后才恭敬的侍奉蘅言用膳。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极其熟稔。倒也是,平日里蘅言的饮食起居都由丹雎一手操办,从不假手他人。皇帝为了嘉奖她,已经赏封了她正五品的尚宫之职。
宫中人做事儿从不交心,这是老规矩。宫里面的人都带着面具,你要是随随便便的就将该说不该说的都同别人说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人,那人就背后阴你一回,你这辈子可真是完了。
但丹雎不一样,丹雎同蘅言在掖庭局的时候就比较交好,后来丹雎又调到了建章宫里来,蘅言身边的旧人也就只有她了。她虽然在古代活了这六七年,但脑子里还有着根深蒂固的现代人权平等的思想。蘅言有时候有什么不懂的也会问丹雎,丹雎心性纯善,也乐意与她交心交肺的说些体己话。久而久之,皇帝也会让丹雎劝着蘅言做些什么决定的改变。
因为是信任的人,在感性思维占据上风的时候,还是愿意听从她的话的。
蘅言神思飘忽的吃着红枣枸杞山药粥。
丹雎能够影响她的决定,那么——华雁卿呢?华雁卿信任谁,她又会因为谁的话而改变心意呢?
起了这个念头,蘅言就吃不下东西了,捧着肚皮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后,终于下了决定,朝吴进忠道:“谙达,明早庄亲王到御书房的时候,你托他帮我查个人。”
华雁卿自幼长于姑苏,与母亲相依为命而活,后来华夫人自尽,留她一个孤女在世——总有个人是华雁卿在世上的牵挂吧,若非如此,她又为何宁愿伴着古佛青灯也要活着呢?就像她自己当年一样,支持她在这个异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找个办法穿回去。
第二天一早,蘅言才去了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回来,吴进忠就匆匆赶了回来,额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去,甩着袖子跪了下去,“王爷已经着手办了,让奴才请示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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