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皇帝身上:“万岁爷,你能叫我一声阿妩吗?”
皇帝张了张嘴,却未叫出声。
姮妩并不在意,低下头浅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沉默着,她又忽然抬起头,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清冷:“我要皇后之位。”
“朕答应你。”皇帝想都不想直接应下。
“不仅如此,”姮妩冷笑道:“待我死后,圣元帝不得再立皇后。”赶在皇帝开口前,她又加了一句:“万岁爷你要发毒誓,以蘅言的命发誓,若你违背此誓言,蘅言便不得好死。”
“皇贵妃主子,你这是疯了!”吴进忠向前走了两步。
“站住!”姮妩大喝一声,“谁都不准近前。”
蘅言疼得几乎失了直觉,下腹一直在下坠,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在慢慢流逝。
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
皇帝面色苍白,双手握拳,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姮妩,他缓缓开口,并无太大迟疑:“吴进忠,着司礼监和宗人府拟旨,晋封姮皇贵妃为皇后,仍旧赐号‘姮’。”顿了顿,他又道:“朕以蘅言之命立誓,自姮皇后之后,朕决不再立后。”
“很好,很好。”姮妩笑了,这一笑灿烂之极,就像是午夜盛开的昙花,妙不可言,她松开蘅言,慢慢往后退去,望着皇帝,眼中有释然而疯魔的情绪。
就在皇帝近前去扶蘅言的时候,她却忽然仰首,快得让众人几乎以为那是错觉——待红光闪过,那支银簪就已经刺入她自己喉中。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亏得太医院的这群太医还不算是酒囊饭袋,而那几个稳婆都也颇有经验,西暖阁里面的喧哗渐渐平息下来,一切步入正轨。
皇帝负手立在廊檐下,望着灰沉沉的天际怔然。
整整一夜了。
吴进忠捧了茶盏过来,悄声道:“万岁爷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皇帝并没有接,而是问道:“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吴进忠没有答话。
皇帝也不再问,只想起昨天那惊险的一幕,想起秦姮妩临逝前的凄艳一笑,想起蘅言昏厥前眼中的失望痛苦之色。
渐渐的,朝阳升起,能瞧得见东方云霞了。
西暖间里,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伴随着朝阳响了起来。
“恭喜万岁爷,喜得皇子。”
皇帝愣愣的,分不清脸上是笑还是哭。
宗人府归庄亲王管,他喜滋滋的抱着自己的小侄子请皇帝赐名。
皇帝默了会儿,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周。就叫子玄吧。”
他并不曾看婴儿一眼,而是快步走进了西暖间——蘅言的呼吸平缓,只是脸色白得有些可怕,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一丛死去的枯藤。
他的心跳骤然停了,周遭的声响再也听不见了。
床前跪了一地太医,为首的裘太医额头抵在地上,浑身抖着:“启禀万岁爷,夫人因早产,又产前受惊,失血过多,一时,一时半会儿还醒转不过来,等等,等等就好了。”
“要等多久?”他没察觉自己的嗓音抖得厉害。
裘太医浑身湿透。
“臣不知。”
皇帝没有答话,只撩袍坐在了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笑道:“朕记得你说,朕要是敢比你早死,你就养一堆面首,一天换一个,气也要把朕气活。小言”他俯身吻在她额头,眼中有温热的泪落在蘅言脸上:“朕等你醒来,不论多久,朕都在。”
子玄:
《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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