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开出灿烂的两生花。
原来,两生花竟也是离人的眼泪。
霍颜颜告诉我,那块平安扣是爸妈的定情之物,曾经被她偷出去当掉了。她现在后悔了,真的很后悔。她错怪妈妈了,她不想死。她明白爸爸妈妈都是爱她的。
我摇摇头,这一切都太晚了。我并没有让魂魄还阳的权力,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霍颜颜能用割脉这么惨烈的方式自杀,肯定不是一时兴起。也许她觉得妈妈平时管她太严,又打她骂她,而爸爸总是工作太忙,全国各地出差,没有精力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青春期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对号入座,把所有阴暗的事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再责怪社会和命运的不公。
作为一个母亲,看着最心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死去,血流满池。那种痛心和悲凉,没有语言能够表达得出来。
霍颜颜的妈妈不了解女儿的心,以为凡事顺着她来,就是为她好;以为给她端茶送水,就是为她好;以为给她最好的生活,就是为她好。甚至连死亡,她也没有忤逆过。
其实,孩子不过是希望家人多一点点时间来陪,多一点点关爱,再放手让她自己去飞,那样才是最适量的爱吧。
他们没有用到那一纸遗书,我出来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着:活着好累。如果有人发现,请不要救我。我决心要死,你救我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我把那张纸撕碎,散在了风中。石三生摸摸我的头,温柔浅笑。我低下头去轻抚手腕上那扁圆的玉镯。我想“赠人所需,才应该是人间最好的爱”。
刚上车,电话突然响起,是邓禹,只催我快些回去便挂了。石三生说要回家守着楚臣,就在一个十字路口将我放下,自己开车走了。
我自嘲一笑,石三生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好歹也把本姑娘送到店门口吧?算了,不要想太多了,能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够幸福的了。我拍拍脸,深呼吸,把手机放进兜里,急忙往店里赶。
刚踏进店,就看见一个粉红色的背影在屋里站着,邓禹则坐在柜台后面,露出半个头,正认真做着发簪。可能是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眼里有一抹笑意:“老板,你速度挺快的啊。”
我边走边埋怨:“你电话里那么急,我怕是大伯又来闹事了。”
大伯在我不在店里的这段日子,经常来找邓禹‘借’钱。都是有去无回。
那粉红衣服的姑娘听到我们说话,转过身来。
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她。齐刘海,梳着个高马尾,眼睛水汪汪的,皮肤很白,像个瓷娃娃。说娃娃不为过,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差了我快一轮。
她一见我看着她,忙不迭过来挽我的胳膊:“诸灵爻姐姐,我是陈若,今天总算见到你真人了,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呢。”
我心说我什么时候给你看照片了?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照相,二十几年了,总共也没照过几张。面上笑了笑,问:“你是邓禹的朋友?”
“你说哥哥吗?是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哦。”陈若欢快地回答,脸被衣服衬得也粉红粉红的,显得特别可爱,又对邓禹说:“哥哥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邓禹在一边声音冷冷地道:“我自己的姓名难道都没权做主了?”
陈若显然被他这句冲了下小心肝,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大眼睛眨巴眨巴蓄着水珠。
我不好意思在中间杵着,也见不得人流泪,更何况是这么朝气蓬勃一小姑娘。连忙招呼她坐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陈若才将眼睛里的水雾逼了回去,声音哝哝地对我道:“其实哥哥也不是每回都这么凶的,他在碧真院时对我特别好。”
“嗯,不凶,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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