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胡徕在村里虽算不上十足的好孩子,行为处事颇为随心所欲,没少调皮捣蛋,但违法乱纪的事绝对不干,这么些年从没捅出多大篓子,打死也想不到被镇里告了,平生第一次吃官司就遭遇官告民。
生长在这片质朴的小山村,平日里左邻右舍难得惹出事端,顶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打胡徕记事起,近二十年从没谁犯过事,今儿算是被他破例了。
郝胜权没选择带人强取乌木,而是闷声不响把他告上法庭,可能出于放低姿态以求公平公正地解决,不想无端招来记恨,也不愿和本镇的村民彻底搞僵,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可无形之中把胡徕给害了。
乌木事件一旦进入司法程序,性质就完全变了,不再受个人情感因素控制,一切严格按法律章程办事,最终结果很可能不仅两棵金丝楠乌木难以保住,还给胡徕判一个强占公有财物的罪名。
被抓起来关半年到没什么,以后想娶媳妇可就难了,山里人家没谁愿意把自家姑娘嫁给一个蹲过班房的人,从此只能加入光棍行列,孤独终老,一辈子的大事就这样活活耽误。
看来这回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也要出名了,没准以后走哪都人有招呼。
不过也有好消息,因为这纸传票来得比较晚,经过工程公司两天两夜的奋战,村外的乡村公路已经全部铺好,就等着验收了。
至于那三十万尾款,工程公司肯定会催,也只会找他要,毕竟是他亲口答应给钱,对方才愿意恢复动工的。
不过胡徕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好先拖着,手里拿不出钱,咬他两口也没办法,先把头疼的官司应付过去再说。
从来没上过法庭,连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胡徕还是按照既定时间去了,无论结果如何,人得到场,理照样要讲,不能随随便便就判了。
天不见亮与父母以及几位关心的村民从清溪沟出发,半下午就返回了村里,庭审过程很快,详细经过他不想提及,事后更不愿意叙说,每当路上有人问起,也只是勉强地一笑而过。
正如严璟事先所说,形势对他很不利,非常不妙,虽没当场宣判,但结果已经非常明朗。
刚刚走到家门口,在法庭憋屈半天的胡启威终于忍不住了,紧拧眉头怒不可遏地发泄:“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劈来当柴烧。”
胡徕点头笑笑深表赞同,现在别说乌木了,郝胜权承诺的十万块奖励也肯定不会再给,到头来半点好处没捞着,反倒还可能将他送进班房。
想起在法对方律师一口咬定他无视官员c企图将价值不菲的公有财物强行占有那副嘴脸,就很是气不过,也愈加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
“爸,我真的想劈来烧了,”胡徕目光微凝,眼神坚定。
“行,我支持你,”胡启威二话不说爽快应允,三两步走进堂屋,翻出大木锯捏在手上。
胡徕紧随其后,一手提起搁在墙角的大斧头,作势就要去馒头坡。
秦碧秀连忙伸长手臂挡在屋门口,心有余悸地劝告:“你爷俩别冲动啊,会不会又招来祸事?”
母亲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胡徕豁出去了,反正被咬定犯了法,也很可能这样判,迟早都要蹲班房,还不如进去之前先狠狠爽一把。
见父子二人已经铁了心,秦碧秀不再阻拦,索性抓起一把弯刀跟在身后,也打算去帮忙劈乌木。
一家三口行走在乡间土埂上,秦碧秀颇有顾虑地问:“镇里不是有人在守着么,咱们怎么劈?”
“偷偷摸摸没意思,就是要当面烧掉,”胡徕咬咬牙应道,扛着斧头继续大步流星。
馒头坡下,一条狭长的银色塑料布将两棵金丝楠乌木盖得严严实实,那是镇里来的人搭的,生怕被雨水淋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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