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天基本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佟卿卿离开前一天,还是抽出一个下午陪他逛了逛莫斯科。
天气依旧不好,灰蒙蒙的满是阴翳,不一会儿又开始飘起雪絮。远处是著名的瓦里西大教堂,绮丽的塔楼圆顶,红褐色的教堂外墙披着百年岁月沉淀而成的外衣,有一种厚重而沧桑的华美,头顶是铅灰色的云朵,风雪迷蒙,野鸽子躲在纪念碑下。
两个人都穿得很厚实,两手揣在大衣衣兜里,鹿皮靴子踩在块石铺成的坚实地面上,发出咔擦咔擦清脆的声音,整个红场都是由这样的长条块石竖着埋进地里铺砌而成,历经几百年至今,仍能承受检阅时巨大的坦克和载重军车的重压而无损分毫,如同这个坚韧的战斗着的民族。
大约是天气的缘故,红场上的人并不多,克林姆林宫外排了长长的等着进去参观的队伍,一眼望去,三分之二的中国人。顾承光和佟卿卿并未去凑这份热闹,转去了拥有五百年历史的阿尔巴特街。那里是截然不同的热闹。国内的圣诞虽已过去,而对于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民族来说,圣诞却刚刚开始,百货公司门口竖着足有两三层楼高的圣诞树,商店里播放着欢快的俄罗斯歌谣,大人带着小孩采购礼物,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被这样的节日气氛感染,顾承光和佟卿卿的心情也不由地轻松起来,暂时扔掉烦人的公事。佟卿卿甚至跑去买了两个甜筒,人高马大的他挤在一群外国小孩当中,也像个大男孩。
寒冷的天气,冰激凌的异馥奇香在口腔凛冽的急速降温中款款而来,仿佛一个虚幻的梦境,最后留下口腔微麻而透彻的冰凉。
两个人如同大男孩般一直兴致勃勃地逛到夜□□临。晚饭是在一家俄罗斯餐馆吃的,餐馆不大,却非常热闹,店主甚至将壁炉烧了起来,通红的火光映着一张张红光满面的脸。轻轻晃荡的俄罗斯民谣,膘肥体壮的俄罗斯大妈和高挑苗条的俄罗斯姑娘。
晚餐是俄式鸭肝c红菜汤c闷罐牛肉c奶油烤杂拌。餐厅里还有另一拨中国人,是国内某个旅行团的,十几个全是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太太,俄罗斯帅哥导游举起酒杯,用蹩脚的中文祝福:“欢迎来到莫斯科!”
受这样的气氛影响,顾承光不由地也有些喝多了。他本来很少喝酒,除非必要的应酬,但在这样的寒冷彪悍的北方国度里,不喝酒,似乎根本不可能,这里人人都有好酒量,连女人也不例外。
邻桌旅行团的老头老太太们尤其兴致高昂,以他们的年纪来算,他们求学期间正是中苏蜜月期,学俄语,受俄国电影文学作品影响甚深,对俄罗斯是有着特殊情结的。不知道那个导游小伙子跟店主说了什么,店主竟搬出了一台老旧的手风琴,有头发微雪长相秀丽的老太太站起来唱了一首《山楂树》,竟是很纯正的俄语,声音依旧清甜,饱含深情。
不知怎的,那手风琴后来竟转到了顾承光手中,或许是真的有些喝醉了,顾承光将手风琴背在肩上,信手弹起,是那首脍炙人口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琴声如水晃荡,舒缓悦耳,每一个音符跳跃在顾承光的指尖。他的头发被灯光打成橡木色,身体随着手风琴微微摇晃,偶尔望向佟卿卿,眼里盛满了笑意,像秋天明净的早晨。
佟卿卿自小学习钢琴,却在这一刻听不出任何指法或者技巧上的高低,只觉得自己也像那手风琴似的轻轻摇晃,像躺在一片舟楫上,晃荡。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餐馆里响起掌声,最大的掌声来自旅游团的老头老太太们。顾承光难得不好意思,将手风琴还给他们,又与他们聊天。
佟卿卿说:“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怎么拉手风琴?”
顾承光笑说:“没办法,小时候的噩梦,那时候真是深恶痛绝,没想到异国他乡还有机会弹起。”
他们离开餐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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