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光没想到顾嘉杭会来找他,看见那个拎着书包垂着头靠在围墙上的少年时,顾承光几乎是下意识地皱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前二十几年,顾承光不知道顾嘉杭的存在,后来知道了,却也没有了追究的心情,因为最该被追究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不想知道那个记忆中宠爱自己的温柔父亲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经营另一个家庭,不想知道那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兄弟过得如何,他不想让任何的风吹草动再去打搅他那已经备受打击的母亲,只愿将那一家人如同花瓶似的远远搁着,井水不犯河水。
少年瞧见顾承光,眼睛瞬间亮起,却在看到他的脸色之后,又黯淡下去,嗫嚅了几下,又紧紧抿住了唇,不说话。
顾承光有些心浮气躁,松了松领带,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事?”
顾嘉杭终于小声开口,“今天我妈妈来学校找我了她她”少年人面皮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其实对于自己的母亲十分陌生,他的成长过程中只有姥姥姥爷,连对顾父的记忆都不多,但也许是父子天性,尽管不常见,他却对那个温柔儒雅的男人有着深厚的感情,连带着对父亲口中的大哥也有了渴慕崇拜的感情。
他终于小声说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还可以去找谁?”说到底,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姥爷年纪大了,又是家长,惯常严厉,只会让他心无旁骛地学习。同龄的伙伴,并不是可以与之商量的人,他心里煎熬,不知不觉就想到了顾承光。
顾承光面沉如水,刀削斧凿的脸上如结着一层秋霜,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以你跟我之间的关系,你觉得我可以心怀大度地不计较一切?在父亲将仅剩的资产留给你这个私生子,全然不顾我跟我母亲的感受之后,我还能无动于衷地为他的背叛奔走?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愚蠢?”
顾承光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尖锐,原来那些不在意那些视而不见的背后,他也是有过怨恨的,他很想质问顾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可以全心全意为另一个儿子打算,而完全忽略他呢?难道仅仅因为他已长大成人,仅仅因为他还有姥姥姥爷可以依靠?
少年目瞪口呆,脸迅速地涨得通红,因为迫切,反而有些磕绊,“大哥,你你别这样说爸爸,他他其实他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他一直很为你骄傲的”
顾承光打断他,“够了,我不需要从你口中来印证我父亲到底爱不爱我,”
顾嘉杭倏地闭嘴,用牙齿咬着嘴唇,秀气的脸有些白。
顾承光沉默了片刻,冷静地说:“我不想追究那些钱是不是他留给你的,既然是你们的钱,你们爱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你们的生活跟我无关。你回去吧,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少年终于离开了,暮色中,他的背影单薄而孤单。
顾承光的心情却并未因此好转,靠在车身上甚至有抽烟的冲动,良久,才从汽车后视镜中看到不远处的人,竟然是叶棠,他手上牵着一条狗,似乎是遛狗而路过这里,不晓得看到多少,此情此景,也不知是该如常上前打招呼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因此脸上表情略略踌躇。
顾承光转过身。叶棠终于走过来,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顾承光已经率先开口,“让你见笑了。”
他嘴角微微往上牵,眉目舒展,语气温和,但叶棠依旧能从那完美得无懈可击的面具下尝到一丝丝的落寞与忧伤,这羚羊挂角般的落寞与忧伤,令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不再那么遥远,叶棠听见自己嘭嘭的心跳声,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然而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在这一刻变得尤其笨嘴拙舌。
顾承光不等他说话,已蹲□摸了摸他牵在手里的哈士奇,模样身形倒都威风凛凛,深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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