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侍郎说着, 周承曜眉头紧锁。照这般看来, 宣和帝的身子已经很危险了。
他的袍脚扫过宣和帝寝宫前汉白玉台阶, 形成一道阴翳光影。
“王叔, 救我!”腿下的震颤和凄厉的哭喊声让周承曜蹙了蹙眉,低头看去,周朝宗惊惧地抱着他的腿。
周承曜挪挪步子,周朝宗不想放开, 却又在他寒冰般的眼神下不得不放开。
周朝宗颤抖地匍匐在地上,“王叔救救我, 我不想死。”
周承曜淡淡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往殿内走。
宣和帝还没醒,黄门侍郎将折子拿给周承曜。周承曜展开,稀松平常地扫了一眼, 合上交回到黄门侍郎手中。
他问跪在地上的御医, “陛下什么时候能醒?”
跪在地上的人很是晦涩地看了周承曜一眼, 大概以为端王也被突如其来的事冲昏了脑子,“下官下官也无法判断。”
周承曜有些乏力,摆摆手表示不想在听。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忽然传来,周承曜忙朝榻边走过去, 宣和帝刚醒了, 挣扎着要坐起来。周承曜忙去搀他, 宣和帝虚弱又勉力地对他笑笑, “小九, 让你看笑话了。”
周承曜摇头,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皇兄”。
宣和帝无奈地笑笑,“王益的折子你看到了?朕实在没想到,朝宗是这样的。”宣和帝咳了几声,唇角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周承曜紧了紧手中的拳头,只见黄门侍郎将帕子递给宣和帝,宣和帝擦拭唇角后将帕子往地上一扔,继续说道,“朝瑛不幸,年纪轻轻地就走了。朝宗现在是朕的长子,又是朕的嫡子,这山河朕不给他还能给谁?可他偏偏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你看看他给王益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他这是要我去死!”
宣和帝说着,又咳出一口血来。
周承曜自然知道信里写了是什么,无非是周朝宗劝王益与他联盟,周朝宗登基后少不了王益的荣华富贵。
宣和帝长叹一声,“小九啊,不瞒你说,朕这身子撑不了多久的,可他连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你说,朕该将朝宗怎么办?”
随着王益的折子一并呈上来的还有周朝宗给王益的信件,信里连逼供的时间和部署都安排好了。周朝宗这是明晃晃的谋反无疑!
周承曜也很是为难,周朝宗再是不堪,也如宣和帝所说,是宣和帝的嫡长子,可谋反也是真的。他思量了一会儿,冷静到,“齐王谋反,按律当斩。”
宣和帝的瞳孔一缩,直直地看向周承曜。周承曜知道这是十分不好的信号,他装作看不出,只平静地继续说道,“可朝宗是皇兄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子。朝瑛的事已让人心中十分悲痛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不能再落到皇兄身上了。”
宣和帝的面色缓和几许,“小九说的是。”若是搁在十年前,周朝宗的人头早就落了地。十年后的他,毕竟不是十年前的他了。宣和帝的手指在榻沿上规律地敲击着,喊了黄门侍郎来传旨,“齐王周朝宗牟朝篡位c大逆不道,废为庶人,圈禁圈禁在掖庭宫。”
宣和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全身的力气像是都用尽了,竟是连喘息都困难。他摩挲着手中的羊脂玉龙佩,珍惜不舍地模样。半晌,他开口叫周承曜,“承曜”
周承曜低头恭顺地应着,“皇兄。”
“我的这些儿子们,竟没有一个不让我感到失望的。你是我一手带大的,算来,也只有你没有让我失望!”宣和帝闭目,这一生的种种经历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了一遍。他是个自私的人,不愿再除自己之外的人身上投入太多的心思和精力,只有周承曜是个例外,周承曜是他一生最好的作品。
“朕知道自己的大限不远了,想来想去,竟没有比把这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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