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事先就预料到了也许会遇见三哥,不过每次想到这里之后,我就不愿意再继续往下深想。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真正见面的那一刻,将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又应该去说些什么。
道歉吗?这么多的事已经发生,其中又牵扯到了这么多的人。我或是他都非常清楚,这些恩怨已经不可能是彼此一句简单的“请原谅”可以化解。
何况,谁又能说得出口,我,还是他?
那么,该说些什么呢?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因为就算仅仅是预先的设想,都让我感到太难太磨人。
男人所谓成长,只不过是扭曲自己原本干净单纯的内心以迎合这个肮脏复杂的世界;所谓成熟,也不过是对于这种扭曲所带来的伤痛日渐变得麻木,最后习惯c接受。
其实,有些时候,我也很佩服我自己。
因为,我发现,对于这一段段并不享受的生命历程,我居然接受得如此之快。
江湖中的风吹雨打,让我用一种无数倍超越了同龄人的速度在成长,我一天一天地对自己感到陌生,也对自己感到满意。
所以,出乎情理之外,却又在我本人意料之中的是,当三哥车子停在我跟前的那一刻,我反倒冷静了下来。
缘起缘灭,皆有天定,旧日种种,既已随风,今朝所有,何须挂怀。
三哥迎面向我走了过来,明哥居然也跟在身边。
这些日子不见,明哥还是老样子,三哥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英姿勃发,满头黑发不知何时已经剪成了很常见的短寸,看上去却更加精干利落。
有了日进斗金的买码生意之后,三哥他过得一定更好。
我以为自己会忌妒,但却没有。
因为,这也很不错,我愿意看见三哥现在的样子,起码,比起看到他落魄不堪来,这要让我们彼此都更加好受。
很快三哥就走到了门口,先是对着我露出了一笑,就埋下头直接在人情薄上面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和明哥一起从各自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了娄姐,然后再与萍姐c龙袍寒暄了几句。
等他们寒暄完,我走了过去,拿出香烟,递给了三哥和明哥:
“三哥,明哥,你们也来哒。呵呵,吃烟吃烟。”
“小钦,哈哈,好久不见了,还好吧。听说你在廖老板的夜总会搞了个场子啊,不错不错,好好干,恭喜发财啊。”
三哥接过了香烟,若无其事地看着我,言辞恳切,一如昔年。
从头到尾,我的情绪本来一直都很平静,可当三哥那一句再也寻常不过的“小钦”说出口之后,却不知为何,顿时就在我的心底掀起了翻天波澜。
多么熟悉的声音,何等亲切的叫唤,再听见却已是沧海桑田。
三哥语气中的释然,让我也同样为之释然,不是兄弟了,毕竟我们还是可以问候寒暄,一如熟人。
于是,在这样的释然之中,我无心说出了一句本是好意的蠢话:
“还可以还可以,呵呵呵,托三哥和明哥的福啊。你们而今都还好唦,生意都还可以吧,我在九镇天天听到人喊买码买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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