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内一片寂静无声。
经米友仁c马兴祖共同鉴定,这幅御容画像是太祖c太宗二朝的书画待诏周文矩真迹,而且根据绢色材质c墨色的燥润肥瘦c朱砂印泥的细节等信息,鉴定出画上所有题跋的用墨和用章至少都是出自一百二三十年前,绝无可能是百年内的新迹。又根据龙图阁取来的那幅太宗皇帝的御书,与御像画上题诏的那行字比照鉴定,按书法的结构c用笔c精神和照应等,鉴定出两幅字应是出自同一人。
作完这番鉴定,两人额头上都已沁出汗迹。要说鉴定百年前的书画并不算难事,毕竟年代不算久远,而且是在大宋年代内,绢画材质和用墨等两人都娴熟在心,但鉴定的内容实在令人惊心,十位宰执的炯炯目光更是给人压力重重。
“辛苦二位了。”丁起语气温和地道,“米学士c马待诏这几日就留在尚画吧。”
米友仁和马兴祖心里同时打了个寒噤,垂眼拱手应诺,走出议事厅时两人背上的内衫都早已被冷汗浸湿,互相对望一眼,均知储君一日未议定,他俩就出不了尚书省。便也定下心来,在两名省内御卫班直的带领下,去了尚书省值房的便阁子,暂且安置不提。
这厢议事厅内,气氛肃重天堂一l。
胡安国和范宗尹的面色很沉,他二人所虑不是一回事,但都对眼前之局不满意。朱敦儒想得开,既然太宗有遗诏,那自然要遵从,立皇长子也可以。曾开心忖皇长子虽不及齐王年长,但四五年后也能亲政了。
范宗尹却还有些不甘心地问:“燕王可知此诏?”
卫希颜斜了他一眼,“燕王的皇位是道宗内禅,太上皇还没大行,之后匆匆南奔——你认为燕王能有机会得知?”
至于驾崩的建炎天子赵构是否知道此诏,就不需多问了,必是不知的,否则也不会用太祖托梦这种方式来确立皇子——应是当初道君太上皇去得突然,故未来得及告知建炎天子。
丁起目光扫视两侧诸公,沉稳的声音下定论道:“既有太宗遗诏,臣等自当遵从。立皇长子为储,诸公可有异议?”
赵鼎c叶梦得c谢如意c李邴c郑彀这些提写皇长子的当然都点头,朱敦儒和曾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唯胡安国c范宗尹沉着脸,但事已至此,绝无可能违诏不遵,而在两个皇子中立储,自然是立年长者,均暗叹着点头同意。
孰料,卫希颜却开口道:“两个皇子立何者为储,年龄不当为重。”
众宰执都惊愕地望过去,这是要立皇次子?
范宗尹心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立年幼者好掌控么!
“帝者,当重人品!”卫希颜目光如雪,声音铿锵有力,“为帝者,若无天赋,可以勤为补;若无学问,可以学习;若无能力,可以锻炼。唯人之品性既定,便难更改。”
这是要在皇长子的品性上做文章?
胡安国皱了下眉毛。
范宗尹心道,卫希颜若敢论皇长子品性,必要驳得她哑口无言——从资善堂老师禀报的情况看,皇长子谦虚沉稳,相比起来,皇次子显得虚浮。
座中其他几位执政也存在同样疑虑,他们选立皇长子虽是从年龄为主考虑,但两位皇子在学堂的表现也是依据之一:论品性,皇长子当在皇次子之上。
便听卫希颜说道:“当年哲宗崩逝无子,向太后与宰执议立新君,在哲宗诸弟中择之。向太后倾向端王(赵佶),宰相章子厚(章惇)言‘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然二府其他执政均附和向太后,遂决策立端王。”
这段史事在座宰执均是知晓。
卫希颜唇角哂道:“如今看来,章子厚为政虽厉,在相君上却极有识人之明——道宗为帝好奢玩乐,重用能任其奢侈享乐之宰臣,无体恤民生的仁善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