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甲内侧却有银光闪过,带着森冷的寒气。
朱鄯感觉到那目光,冷冷瞥过去,连看也不看一眼胡一图,只问:“那边观景亭中弹琴的,是什么人?”
胡一图赶忙陪着笑殷勤道:“那是本地的名妓,叫做玉仙儿,是望月楼的花魁姑娘。大人要叫她过来作陪么?”
这原本是个溜须拍马的好机会,孰料——
朱鄯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却把手里的茶盏“啪”一声摔在台上,碎得瓷片飞溅。
这一摔,吓得刚上台的一个花匠手一抖,花盆也跟着摔在台上,碎裂开,花株倒塌,被黑泥染污,狼狈不堪。那花匠魂不附体,慌忙跪倒。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不是故意的”
胡一图也吓得脸色惨白发绿,他似乎说错话了?眼珠随着脑子飞快的转,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听说文王寡情洁癖,不近女色,自己怎么可以稀里糊涂向他推销一个烟花女子?该死啊该死!
当下只好硬着头皮拿那个摔了花盆的倒霉花匠开刀。
“大胆刁民,竟敢扰了贵人雅兴,来人,将他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朱鄯眯起眼冷哼。
这一声“哼”意义偏向不友善,胡一图又是吓得不轻。
随着倒霉花匠被拉下水镜台,与之擦肩而过上台来的正是冷知秋。
“哎哟冤枉小人不是故意的”那花匠在被推搡拖走的时候,还在大声叫唤。
冷知秋捧着“月光白”,花叶顶端几乎盖过了她的额头,她低着头看脚下的路,小心的避开前人留下的碎花盆,停驻了一下,回头看看那被拖走的倒霉花匠。
那花匠也正回头看她,一触及她的面容目光,花匠傻了一下,也忘了叫唤,就那么木呆呆被拉走。
原本静下来的台上台下,慢慢起了阵骚动。
观景亭里的玉仙儿停下弹琴,微微扬起粉颈,把脑袋偏向左看看,没看见冷知秋的脸,又偏向右看看,还是没看见,粉红的玫瑰唇瓣一撇,甚是泄气——凭什么她要先没了自信,这样在意那小媳妇的相貌?就因为成王殿下对其赞许有加?还是因为那是项宝贵的妻子?
台上,冷知秋挺同情那个倒霉花匠的,目送他下去了,更加走得小心翼翼,就算此刻朱鄯再摔十个茶盏,她也一定能稳住,不会手抖。
石梯下面,项沈氏压着声音喊:“儿媳妇,稳住!”
这样令人窒息的阵仗,就被头一次参与的冷知秋碰到,项沈氏能不担心吗?
冷知秋倒没觉得多紧张,冲婆婆淡淡点了点头。
花盆很重,她绕着水镜台走完半圈,已经累得有些喘,鼻尖沁出薄薄的汗。那细细的喘息,幽幽的花香,纤细宁静的身姿,俏生生晃过所有人的眼睛,还没见到真容,已自销了千万人千古的魂。
朱鄯挑起眉,觉得这女子的身影似乎有点眼熟。
冷知秋慢慢走下南面的石阶,弯下腰,轻轻放下了“月光白”。
“哗——”人群中一声整齐的赞叹。
也不知是叹那牡丹花,还是叹站在花丛后的美人。
冷景易眉头拧成了麻花。可恨之极,项家还嫌乱子不够么?竟然让他的女儿如此抛头露面,供世人“观赏”,惹上麻烦谁来负责?项宝贵这常年不在家的坏小子,能护得住媳妇么?!
他要是知道,就是项宝贵建议把媳妇放出去练练翅膀,准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吸溜”一声,是他身前不远处钱多多吸口水的声音——混账!岂有此理!冷老爷气得直掐自己的手心。
另一边,观景亭里的玉仙儿大吃一惊,瞪圆了桃花美眸,怔怔然自言自语:“是她?怎么是她?她就是项宝贵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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