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是血色的。
耳边还残留着方才围剿大战时的喝喊拼杀声,陆轻安挣脱师尊的桎梏,疯了一样的冲到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徒然地四处翻找着。
“轻安,不要让我失望。”天渊门掌门负手叹了口气,掩唇咳嗽几声。他此前被人偷袭,重伤未愈,将陆轻安关在了后山,没想到陆轻安听闻了镜花门被围剿之事,还是冲了出来。
陆轻安抿唇不语,原本就冰冷的神色里又多了层阴郁痛苦,天性/爱洁的他此刻却毫不避讳地翻着手下的尸体,脑中混乱一片。
若是找到他了呢?
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若是没找到呢?
没找到,是不是就代表,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每一个念头都如一把利刃,狠厉地扎在他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痛苦得几乎麻木。身后的声音还在响起,叹息着道:
“我知你被他救过,从此他常常潜到门内陪你,你们感情颇为深厚,但你也不能插足魔修之事”
陆轻安的动作顿了顿,脑中混乱到极致时,反而什么都想不到了,呼哧呼哧喘着气,身子一晃,突然跪倒在地。浸血的黑色土地上冰凉冰凉,陆轻安的眼前却点点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沈念。”
他终于开了口,眸中满是痛色,声音嘶哑得不行,颤抖不已。
“沈念沈念”
“我在。”
陆轻安陡然惊醒。
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微微一眯眼,就见到身旁笑眯眯地倚着一个人,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冰冷地穿透他有些虚幻的身体,趁得眉目清澈秀致。
见到陆轻安醒了,沈念唇边笑意更深,一手撑着下颔斜倚着,一手流里流气地在他脸上一蹭,修长的手指上带了冰凉晶莹的泪水。
“唔?安安啊,怎么叫着我的名字哭着醒了?这么想我?”
陆轻安沉默地看着他。
他的魂魄已经温养地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就可以归魂入体,可是当初魂魄无意识地漂泊百年,受损的记忆大概是回不来了没有以前那些记忆的沈念,还是沈念吗?
不过想不起那些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沈念。”
“嗯?”
“手拿开。”
沈念笑眯眯地“诶”了一声,垂眸看了看里衣微微散开露出了胸膛的陆轻安,挑了挑眉,突兀地凑上去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唇有意无意地在他唇边一蹭:“安安,我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事,不过看到你的身子实在熟悉,要不咱俩上床,多来几次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陆轻安的内心毫无波动,推开他的脸,翻了个身,淡淡道:“你若是不想回到你的身体,尽管说。”
沈念立刻识相地闭嘴,叹了口气,低头看陆轻安露出的肩头,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歪头看了他片刻,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想了一会儿,沈念眼前一亮。
虽然记不全,但他能想起似乎在很久以前,每天清晨醒来时,微蹙着眉头被他抱在怀里的人。他舍不得叫醒他,就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的睡容,直到他的眼睫微动c快要醒来时,再立刻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过一会儿,他便会来叫他起床练剑,叫不醒,便伸手推,他就趁机把他拉上床,按在身下深吻,看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微微发红的脸,笑得开心。
那好像是最美好的记忆,深刻在灵魂中,细细一想就想到了,虽然记忆里的人面容模糊,但他可以确定是陆轻安。
“安安啊”
沈念笑着叫了声,却没下文。
真是,明明多说说以前的事,说不定他就能想起来了,偏偏要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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