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你其实就是没看中人家。”
蔡威抿抿嘴:“就算是吧。我将来的夫人,不求能和我弓刀石马步箭,也不求能和我论兵法探时策,但好歹要知事有主见,不能像这菟丝花一样。”说完顿了顿,扭头看着蔡妩问道:“二姊,你觉得阿公这样做好吗?嫂子就算离家,姓的依旧是长社陈氏。我这个虽是旁支,却也是正统的河东卫氏。世家闺秀就真的这么好吗?一个耀眼灼目的姓氏真的那么重要吗?”
蔡妩垂眸思考了一会,斟酌着说道:“你现在可能还感受不到。但再下一代就可以了。你看清儿,他将来自报家门说母亲是长社陈氏,就意味着他身体里流一半世族的血。这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
蔡威眯眼冷笑一声:“世族的血?很高贵吗?也不见得吧?那位烧了东西宫的袁术大人可是四世三公的汝南望族,他聪明到哪儿去了?而且真要世家,为什么非得联姻,而不能开创颍阳蔡氏?”
蔡妩豁然抬头:她倒从来不知道一桩婚事能让蔡威想到这么多,而且心思也这么大。看来这个弟弟的成长比她想的要快的多。
蔡威回望着自家姐姐,手按着脖子:因为刚才说了一长串的话,嗓子又不舒服。只好压低声音:“想到这一点也不奇怪。二姊,明天你出门看看咱家粥棚境况就知道了。”
蔡妩不明所以,却很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蔡威在跟二姊絮絮叨叨一通,心情舒坦后,告别蔡妩回房睡觉。
第二天蔡妩醒来,洗漱完毕,想起昨晚蔡威的话,径自出门去了自家粥棚。到时却见郭嘉也在那里,单手负后,静立门旁。想着粥棚目色深沉,一言不发。
蔡妩瞧瞧粥棚,也跟着神色黯然。垂首走到郭嘉身边,缓缓开口:“我出嫁那年,这里的队伍还能排到那边墙根;如今却已经不用排队,只余零散了。”
这就是当年施粥时她忧心过的事:有人施粥,无人领食。乱世流离中,蔡家的举措杯水车薪:即便施粥依旧,可讨粥的人却还止不住的凋零消散,衰亡病殁。几个月后,有位枭雄以一首流传千古的《蒿里行》来地描述这番境况: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蔡妩知道会有离乱是一回事,真正身临其境却仍心头犯堵:昨夜蔡威的满腔不平恐怕亦是对此的愤恨悲怨。
她身边郭嘉语带叹息:“时局不易,民生多艰。”
感慨完后才像发现蔡妩一般,扭头道:“昨晚歇的可好?”
蔡妩微低着头,声音发闷:“房里的东西还都是我走前的模样,没一丝变动。”
郭嘉了然。静了会儿才提醒:“回去吧。等会儿开饭找不着人,岳母大人该着急了。”
蔡妩抬头看着郭嘉,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开口:“饭后咱们就回阳翟好不好?”
郭嘉一愣,眼睛闪了闪,一句“你不用顾虑我”原已到嘴边,可在看到蔡妩表情后又被他咽了回去。轻轻的点了点头,语气柔和说了个:“好。”
两人回去后,吃饭时,蔡妩把回阳翟的消息说了。蔡斌听完,在女儿女婿之间扫了一眼,点头同意。王氏则面露不舍:她姑娘和她近三年没见,在家呆了一晚就要走,这当娘的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只是她到底还是明白人,知道出嫁的女儿到底算是郭家的人,不能再像当年膝下撒娇的小丫头一样只顾虑自己,很多事情考虑时,她得连带着想到自己夫君。女婿进了岳家府门,终究是客的身份。再说这番和乐团圆,看在刚除服的女婿眼里恐怕也会勾起一番别样滋味。
蔡妩他们离开颍阳时,蔡家人出门相送。蔡妩眼泪汪汪上了马车,边挥手跟家人告别,边拿帕子堵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车子启动前,小侄子蔡清终于不再怕生,主动叫了蔡妩一声姑母,到底招出了蔡妩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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