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蓝色与白色划亮了半个天空。
兰儿看着天空,幽幽地说:“好像下雪啊!丰年好大雪,今年什么时候才下雪呢?”
不知为何,这一夜怎么也睡不踏实。梦里呈现出无数张脸,好像是五岁大,和妈妈在公园里玩,一抬头间,却发现不见了妈妈,公园里到处人影簇簇,却没有一个是妈妈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一片惶然,张大了嘴想叫,却又叫不出声来:又好像是高中时考英语,回首张望,只见满教室的人都在动笔写着,一片刷刷刷刷的声音,却发现自己一个单词也不记得了,急出了满手汗,却一点用处也没有一下子募然醒来,只觉四下里寂静无声,心里嘭嘭嘭嘭跳着,背心里早已经是一身冷汗,连棉布睡衣都汗湿了贴在身上,背心一片冰凉。闷闷坐着发了一会呆,终于还是睡不着,掀开被子走下床来,走近窗边,虽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心内奇怪,难道一觉就这样睡到天亮了。轻轻掀开一条窗缝,一股冷风飕——地钻了进来,透过窗缝看去,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我心中一动,又把窗户开大点,真的下雪了。大概下了一夜吧,地下将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窗外。然后回到床上,继续发呆,心里面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慢慢地阖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觉却睡得极沉,睁开眼睛,昨夜的梦魇竟然历历在目,转过头想看睡在对面的兰儿,发现那张床上空空的。我一惊,坐了起来,急忙套上一件青布棉袍,岌着鞋冲出门,就看见兰儿站在院中,仰着头张开双臂,紧闭着眼睛站在雪中,好像用手去拥抱那满天遍野飞舞的雪花一样。
我松一口气,走近她,想了想,说道:“恭喜妹妹!金口玉言,昨儿刚说想看下雪,半夜老天爷就真的下雪了!”
兰儿张开眼,冲我轻轻一笑,雪光里她的眼睛幽幽地散发着光芒,仿佛是兴奋,可更像是一种无以言喻的虚无。
我一时竟也无话,陪她站在雪地里,就那样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身边c地面。
这日闲来无事,兰儿和梅儿带着小三在院子里堆雪人,我坐在西窗下翻看一本《论语》,听她们三个叽叽咕咕地说着,一会是用萝卜还是用煤炭做雪人的鼻子好,一会又是雪人头上的毡帽太难看,应该把阿玛的那顶新帽子想办法借来一用。我心中暗自笑她们三个的淘气,这身体才好,就不肯闲下来了,渐渐地她们三个的声音远了,不知怎地竟然听到门外一阵当当当当的铁板响,恍恍惚惚好像还听到说什么“知天上地下事,算身前身后运”。慢慢地,听到那个声音也去远了,飘飘渺渺再也听不清晰。
不知怎地,我心中一动,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不安涌上心头,募地掷下手中的书,急急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兰儿c梅儿和小三都不见踪影,刚才的欢声笑语好像只是我的幻觉而已。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几步走到院子门口。只见兰儿面色苍白,身子恍恍荡荡的,眼睛也直直的,扶着门槛站在风口处不知在看些什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心中又惊又疑,快步走上前去:“兰儿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兰儿眼睛仍是直直地望着远方,嘴里翻过来覆过去念叨着什么。我仔细听,仿佛是在说“不过是镜花水月”。突然之间我就起了一身冷汗,额头后背皆是凉凉的一片。
我上前,一把握住兰儿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似乎没有一点温度。我心中大骇,叫道:“兰儿,兰儿,你怎么啦?”兰儿也不看我,神情恍惚地举起左手,她手中握着一张小小的纸片。我瞥眼望去,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蜃楼海市幻无边,万丈擎空接上天。
或被罡风忽吹散,有时凝聚成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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