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吸收完资料的顾云溪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从床上起身, 缓缓走到一个锁上的箱子前, 从胸前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它,望着里面一件又一件华美的戏服,拿出了两件在身上比了比。
很合身。
因为里面所有的戏服就是为原身量身打造的。在外人看来,原身除了喜欢看戏,还非常痴迷于收集各种戏服。
这很可笑, 可笑的让顾云溪可怜他。
梅毅飞的一生就是个可悲的笑话。他的悲剧并非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而是对向往人生的求而不得。
听戏, 是平城人茶余饭后的一大乐趣。在原身五岁之时,梅致鹏带他去看了当时平城最著名的花旦的曲目,自那以后, 梅毅飞便表现的对戏曲爱的如痴如碎。
然而,他的爱并非是对戏曲本身的爱,而是深深的爱上了那种在戏台上的夺目的闪耀。华美而色彩斑斓的戏服,婉转动人的唱调, 台下众人瞩目的视线, 这些都在梅毅飞的心中留下了重重一笔。
他渴望自己也能站在戏台上, 光芒万丈。
若是生活在几十年后的人来看, 这就是一个孩子有一个成为耀眼明星的梦想。但是在这个年代, 戏子的地位简直低到了尘埃里,大不同于现代光鲜亮丽的明星。
在这个时候,戏子被称为下九流的玩意儿, 若非生活所迫, 没有几个人愿意从事这一行, 过着日日被人看不起的生活。
在有身份的人心中,戏子就是用来逗趣的东西,即使深得他们的喜爱,也改变不了其低贱的身份。
原身揣着成为名震平城的旦角的愿望,却没有勇气突破世俗的束缚。
他的父亲,在平城人人敬重。他们梅家是平城最显赫的家族。他不能成为父亲人生中的污点,无法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让梅家成为他人嘲笑鄙夷的对象。
于是,梅毅飞只能不断的压抑自己,把那种不切实际的愿望藏在心里。他努力的学习想成为父亲期望中的样子,想成为梅家的骄傲,但是越压抑就越痛苦。
想要发泄却无从发泄,更没人听得到他心中歇斯底里的呐喊,长此以往下去,原身终于开始崩溃了。他慢慢的封闭了自己,渐渐的变得抑郁c阴沉。
只有目光定格在戏台上的时候,他才能获得一点点心灵的解脱。
没人知道,当他去听戏的时候,他看的并非是唱戏的人,而只是那个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戏曲的台子。
有多少次,他想解放自己,向梅致鹏坦白,却每每都在最后关头退缩了。这一犹豫就是几年过去了,就算梅毅飞再怎么想学习唱戏,也早过了最好的岁月。
学戏,乃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根骨几乎定型他的,不可能再做出戏中的高难度动作,这就彻底堵死了他的路。
梅毅飞七岁时,梅致鹏顺他的意资助成立梅家的戏班子,他亲自挑选了这么多孩子去学戏,不过是为了从他们身上去找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当这些人功成名就后,他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乐,反而只能一次次的感受梦想落空的失落,不断的品味求而不得的痛苦。
而梅毅飞之所以会如此痴恋梅荣白,原因之一正是梅荣白做到了他没有做到c也不敢的事情——以十二岁的“高龄”学戏。
他瞬间就把梅荣白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化身,想从他的身上看到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他对梅荣白非常严厉,仿佛在通过他严格要求自己一样。
这并非说原身不爱梅荣白这个人。日日都在关注着同一个人,想不产生爱意都难,所以,他又十分关怀梅荣白,对他极尽的呵护,给了他比许多富家少爷更佳优渥的生活。梅荣白在梅家学戏的四年,吃的c用的都是平城最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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