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剩下的搜索中,她需要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一时走神或者是控制天赋能力减弱而在水里撞上什么东西,直接被敲晕后淹死总之就是不能死在半道上,还要能够在这七八次机会里正正好好撞上能够喘气的凌夙诚。
对,能够喘气的。对方要是已经死了,这道题目就没什么意义了。
最后的最后,她还要提前预留一点力气,留着把两个人顺利拉上去
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元岁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就算世界上真的有“命运之神”这种东西,她会不会也太强人所难了?
踏入又一个全新的领域,元岁在推开门的瞬间再次提起微弱的希望,接着偏偏倒倒地向前迈步。
同样堆砌的杂物,同样倾斜的地面。如果不是确认水还没有漫进来,元岁几乎要以为自己早已陷入了一个封闭的循环里。
不过仔细想想,她这二十年的人生,好像一直在重复某个既定的循环。
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汲取到某种希望,又因为一个人的逝去而陷入迷茫,在时光的抚平下渐渐忘记伤痛,尝试接纳一个新的人来接替前者重要的位置,然后再次准备面临失去。
就像是翻开了泛黄的相簿,往事在她的脑海里一幕幕重现。
起初是一个高大伟岸——至少是对她小时候来说高大伟岸的背影。元岁记得父亲一本正经说着不喜欢零食却翻出她私藏的糖来偷吃的场景,记得他递给自己的桃花时的笑容,也记得他最后一次向自己告别的样子。
紧接着登场的是一位比更加年幼的她还要病弱的少年。但是尽管他百分之九十的人生都不得不待在医院里,少年懂得的东西确是元岁根本想象不到的。在他的故事里,不但有“天赋者”,也有在苍茫大地上努力挣扎的普通人,甚至有关于“六指”的奇闻异事。
黎然很大程度地塑造了她的性格。元岁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出现在了她最需要有人出现的时刻,一步步教导她要怎么才能活的尽可能的快乐然后以一个极其突然的方式,带着她所有的快乐时光一起彻底消失。
凌夙诚的出现却仿佛是一个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不合时宜。她早已彻底封闭了内心,接受自己只能这么孤零零活下去的现实。可这个傻瓜的到来成功改变了一切。他不但固执地要给自己分享他内容贫瘠的内心世界,还非要以一己之力尝试给她这种心有千千结的倒霉家伙尽可能排忧解难。
真傻啊。
还有那个突如其来又理所当然的告白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想到这个,元岁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全身上下的所有淤青和伤口都已经痛到不痛了。仿佛是要趁这最后的机会好好回忆一下,元岁满脑子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脚步却一刻也没有停下。
除了死亡,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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