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那可是陶九娘啊,陶罗两家欺了您,这个丽妃娘娘与我说过多回,娘娘也一直要我替王爷出恶气的,陶罗两家的人,咱们可一个都不能放过。”
说着,宋伯允就凑了上去。
裴嘉宪往手上仔仔细细缠着块白帕,脸一直朝着窗外。
艾蒿的味道,就仿佛腐烂的内脏,阴暗潮湿的地室里的味道一般,令裴嘉宪觉得恶心,所以不开着窗子,他就没法在这屋子里呆下去。
而他更讨厌的,是像宋伯允这样的走狗们,可偏偏他们的身后是他的生母,就好比天生的癞皮疮,就生在他的体肤上,附在他的骨殖里。
缓缓的将白帕缠在手上,裴嘉宪忽而回头,竟是给了宋伯允一拳头,这一拳头直接击在他的鼻梁上,只听咔嚓一声,宋伯允一脸惊讹的往后倒去,撞在墙上,又斜斜溜了下去。
“千里,把这脏东西拖出去,处理了去。”裴嘉宪将那脏了的帕子一并丢到了宋伯允的脸上,说道:“没用的狗东西,只会坏孤的大事,看着可真叫人恶心。”
“其实王爷不必捣那一拳头,宋御史的命数也该在今日就绝了,因为王妃给他喂的那东西,虽不是毒,但确实能要了他的命。”就在这时,趴着灸腿的陆如烟忽而说道:“王爷好不好奇,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太太说完这句再等了半天,帘内水声哗哗,裴嘉宪却是再也不说话了。
宋金菊一张脸愈发的阴沉,此时那褶子都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但到底她心机绵沉,过了半晌,极重的就说了一句:“好,不就是求得王妃的原谅?我命阿绮此刻就去。不过,阿宪,你待阿绮,未免太苛刻了些。”
独剩水声哗哗,裴嘉宪又是半日不语,宋金菊也就退出来了。
宋绮方才还格外换了件葱绿面儿,绣着黄色芙蓉花的低胸袄衣,秋风吹过来冷的瑟瑟发抖,可惜了的,冻白挨了,裴嘉宪竟是一眼都不曾瞧见。
“那么小个孩子,阿宪抱回来的时候就像只小奶猫似的,我替他养到四岁了,姑奶奶,便偶尔用一下又有什么?”宋绮恨恨道:“我白担了生母的名儿,又替他养了四年的野孩子,难道我是真爱那孩子不成?笑话。”
“孩子不过小事,重要的是,咱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那罗氏女的聪明,只当她是个傻的,今儿一回我算是试出来了,她还不算太傻。”老太太持着龙杖,望着沿途的秋景,顿了片刻,忽而道:“去,此刻就到正院,跪到那罗氏女面前求情去,一定要作足了样子。”
“姑母,我又没错,你怎的能叫我跟那罗氏女求情?”宋绮立刻就急了:“便为妾,我也不可能跪一个给王爷生了孽子的主母,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去跪?”
宋金菊脸上那褶子在夕阳下顿时又变的份外柔和,但饶是夕阳照着,也是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阴戾:“自幼儿,你就是个直性子,而若非你这般的性直,又岂会在宫里吃那么多的亏?你可知道,有句老话儿叫作,谋而后定,以退为进?就凭你这傻样儿,才会回回吃亏的,此时给我跪着去,跪久了,你就悟出来了。”
宋绮不懂得什么叫个以退为进,但是这么些年来,从一开始在宫里和别的皇子们的丫环斗,再到想办法讨好皇后,讨好太后,她所有行的事儿,几乎全是由这老姑奶奶一手点拨。
既她说能以退为进,那就真的是退上一步,还能再进一步了。
这样想着,宋绮虽心里恨的慌,但依旧吞了口闷气,就到正院,跪着去了。
且说承光殿内。
裴嘉宪终于沐洗完了,搭起帘子出了浴室,穿过寝室,再到外殿。
他虽才沐洗过,连外衣都不曾穿着,但身上本黑面的中单却是将身体遮的严严实实,大剌剌往圈椅上一仰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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