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访何清明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晚饭后,张兰对何清明进行了家访。
何清明家距离学校不远,出了校门上个山坡,转过弯就可以看见。心里急切,她很快就上了山坡,远远看见何家没有院墙的两扇烂窑非常醒目。
张兰心里惊讶:这样破烂的窑洞,能住人么?
走进院子,没有看到人。张兰抬头看看两只破烂的窑洞,估量了一下,向其中一只走进去。
踏进窑门,一股霉味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肌肉腐烂的臭味冲进鼻梁,让张兰恶心得差点捂着嘴巴跑出去。她定了定神,忍住恶心,继续走进去。
里面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她摸索着寻找东西依靠。还没找见,就听见一阵骚动。等眼睛渐渐习惯了,她才看出靠门的炕上坐着一堆人。
她的出现引起了更大的骚动。何家人惊慌羞愧这么高贵的客人来他们家。三个小孩被赶下炕,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连忙招呼:“闺女,炕上坐。”
炕上除了一张烂席片外什么也没铺。炕角堆着一堆脏棉被,棉花索索落落的。
何清纹看到张兰真的要上炕,红着脸连忙阻挡:“老师,炕上脏。”
张兰忙说:“不要紧,这样就好”,就向炕角坐去。还没坐稳,从破棉絮里传出一阵###,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才见棉絮里还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一直沉默着的何清明跳上炕,揭起被子,按着那人的腰问:“爸,还痛吗?等会儿我给你揉揉。”
张兰问何清明:“大叔的腰怎么啦?”
何清明没吭声。那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抹着眼泪说:“闺女,这是命!家里日子难过,他爸听说这两年山中药材价高,就想挖点卖钱。没成想爬了半辈子山的人,却让石头绊倒在沟底,差点要了命。腰摔坏了,没钱医治。开头还能坐起,半年了,现在爬都爬不动了。家里娃娃多,日子可咋过啊!”说完,泪如雨下。
张兰感到眼眶发热,连忙转身偷偷擦掉流出的泪水。她回头一看,何清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何清纹坐在灶前流泪。炕下三个小孩还在嬉闹。
多说话没用,张兰掏出自己身上的二十元钱递给妇女说:“大婶,用这点钱给大叔买点药治腰。家里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尽力帮忙。你们这么艰难还支持清明和清纹上学,真不容易!他俩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学生。”
妇女拿着钱,流着泪说:“清纹回来说,学校新来了一位新老师,对他们兄妹俩有多好。唉,闺女,你教他们识字我还感激不尽哪,哪能收你的钱?”清纹也过来帮着她妈推让。
张兰连忙跳下炕,穿上鞋说:“大婶,快别客气,我也是在困难中长大的,能体会到你们的难处,您就收下吧。我走了,改天再来。”说完扭头跑了。
到了山下,她才放慢脚步向前走着。
突然,从旁边树后跳出一个人,吓得她打了个趔趄,抬头一看,原来是何清明。他一手握着把镰刀,一手提着根烂草绳,看来是打算砍柴的。
张兰心里悸动:是他啊,他在这里等她呢。她对何清明的等待并不奇怪,冥冥中,她预感到他会在这里等她说话的。
入学这几天来,两人默契般都没有提起当初的事情。何清明冷漠疏离,除了那两个黑眸偶尔扫过张兰的身影以外,丝毫没有主动和张兰搭腔的意思,更没有向她解释自己当初“举止失当”的意向。
张兰依旧不在意。她爱他们,只要他们健健康康地学习成长,前面的“账务”她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所以近一个星期了,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生活着。
现在,何清明跳出树后,默默地看了张兰一会儿,说:“老师,我送送你吧”,就转身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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