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汽车站,她毅然决然地登上了去满原县的公共汽车。两个多小时以后,汽车在满原县车站停下来,她匆匆地下了车,也不向四周看一眼就走出站门,向附近一个村子里走去。
村子很大,住户很多,由于各家住得零散,并不显得拥挤,稀稀落落地分布着。一家发生什么事,另一家人很少会知道。张兰走了一会儿,在村子东面靠近麦田的一个偏僻的小院前停下来。
这是一个肮脏的四合院,里面很烂糟,到处都是鸡屎狗粪c麦秸树叶。走进倒西歪的院门里面,迎面是一座泥糊的摇摇欲坠的厦子,厦内供着几尊破烂的泥塑菩萨,前面泥罐中还插着香。院子里没人,只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怪里怪气的念经声。
张兰轻轻地推开破烂的房门,走进屋去。屋里很暗,陈设一塌糊涂,除了几个破桌烂柜外什么也没有。这些破桌烂柜上都供着菩萨。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太婆正坐在炕上念经,还敲着木鱼。炕上铺着一张烂席子和一床烂被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张兰走进去后,老太婆看见她,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闺女,你又来了,这下该相信我了吧?我这马半仙谁不夸?想生儿子的保管生儿子,想生闺女的一定是闺女。你么,不要孩子,那我一定给你顺利地拿掉,没有一点儿麻烦,你放心好了。呶,你坐在那儿吧,让菩萨保佑你平安。”她指指菩萨像前的一个破蒲团,让张兰跪在那上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菩萨保佑我
说实话,屋里本来就没有凳子,张兰不跪在蒲团上,就只好坐在脏炕上了,她瞟了眼炕上的脏污,选择了前者。她连忙对着菩萨跪下去,双手合掌,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观音菩萨,请你原谅我吧,我不能留下你送给我的孩子,为了他父亲的前途请你保佑孩子来世生在一个好人家,我将来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她泪如雨下。
马半仙打量着她,心想:这闺女,好俊的身子!穿得这么阔,看来很有钱,她微微一笑。
张兰背对着她跪着,只顾虔诚地默祷,对马半仙的神情丝毫没有感觉,她已经把她忘了。她的神情似乎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倒把马半仙看痴了:这闺女,可真少见。
张兰这天穿一身黑西装,头上系着月白发带,脚蹬黑色高跟皮鞋。她现在的姿态的确很美:对着菩萨跪着,神情那么虔诚,就像一个美丽的修女。她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她苍白的面颊上流下来,闭着的眼睛上面,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嘴唇那么小整个神态,在她悲伤心情的支配下显得更凄楚动人了,难怪马半仙看痴了。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跪着,流着泪祈祷着。
这时马半仙开口了:“闺女,我看现在就做了吧。”她跳下炕,走到张兰面前,“我这个人办事爽快,只有你出个价,我保证给你顺利拿下来。”
张兰看着她,有些害怕:这个老太婆,这么脏,连手也不洗;这屋子也这么脏,没个卫生设备,也没个帮忙的人,万一自己流血过多,连个救护的人都没有。
她结巴着说:“大婶,钱无所谓,你要多少我都给,只是我怕我死了。”她又流下泪来。
“怕什么?你看看我是什么人,能让你死了?我看你这闺女心好,就少收点,九十块钱怎么样?我给人打胎,可一直是一百块钱的。”
如果现在谁看到屋里的情形,一定会感慨万千的:张兰跪在马半仙面前,就像一个受难的圣女;而马半仙站在张兰面前的神情,则和笑嘻嘻的母夜叉没什么两样。
看马半仙盯着她,张兰还是迟疑着:万一我真的死了怎么办连个知情的人都没有。清明如果知道我这么做会怎么说?还用问吗?他一定饶不了我。
她的心抖了一下,嗫嚅着问:“大婶,你别生气我有些怕我们在哪儿做呢?这屋子这么暗,也不卫生有器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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