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笑着,感到旅途的疲劳消散了许多。
吃完西瓜,他们连忙马不停蹄地向丰满乡赶去。沿路的绿景美不胜收,张兰也没有心思看。经过无山县中时候,她的心稍稍激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车子过了,她的念头又转到了平平身上。
到了老家,把车停到山下僻静处,五个人沿着山坡朝家里走去。
平平正在院子里玩尿泥,全身脏得泥猴儿一般。张兰一进门,看到这个景象,气就不打一处来。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到处是麦粒麦秸。何大婶正在晒麦子,边用个长竹竿拨着麦粒和边几个陌生男人高喉咙大嗓门地说话。风吹起麦秸,不时有麦秸渣儿飞到平平的眼睛里,他用胖胖的黑手揉搓着。
张兰看得心酸,一个箭步跨过去,一把将平平搂在怀里,那眼泪就刷刷地流下来了。平平的脸还胖,就是连脏带涩,不光滑。张兰看着,心疼地亲着他。
平平眨巴着两只黑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看,既不吭声也不哭闹,也不知认出了张兰没有。
哥嫂见此情景,低声笑道:“这个小家伙,长成了顽皮皮,见了生人不怕呢。也许他的小心眼里还记着兰兰的模样呢。我们抽空来看他,他也记得的。我还以为他要吓哭了呢。”
张兰也笑了,低声说:“我是他妈,他哭什么?他当然记得的。瞧这灰头土脸的,像个小叫化。”虽然笑着,说到后来,话语中就带着气。
哥哥连忙低声说:“兰兰,态度平和些。你看大婶,忙得喘不过气来了。”
大家一起向何大婶看去。
清波高考后应该在家,这时候不知干什么去了,不见人影儿。清亮清漪还没有放假,也不见人影。家里只有大婶一个人张罗。
她现在正和身边那几个陌生男人大声讨价还价:“我就是这些麦子,这个价。你们要我就卖,不要算了,我也不稀罕。我们这么好的麦子,颗粒又大又圆,贱价卖给你们,我心疼着呢。不是后半年有孩子上大学,我说什么也不卖的,留给自己吃。呶,就这个价,你们看着办吧。一共十担,我心疼呢。”她重复着,语气有些哽咽,似乎这些麦子的出售挖了她心头的肉一般。
张兰和哥嫂他们看着,听着,心里也酸酸的。张兰心中的气也消了些,连忙站起来叫道:“妈,我回来了”
何大婶没有听见,她旁边的人都朝这里看。她奇怪,转头一看,才发现了张兰他们,一下惊讶地大叫起来:“天,兰儿回来了,这么快呀!你进门怎么不吭一声呢?也有这个小祖宗,你妈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吭气呢?如果是陌生人,抱走你也不吭声?吓死我了。”她大口地喘着气拍着胸脯,大家一起笑起来。
何大婶要给张兰他们端水洗漱。张兰连忙拦住她,低声说:“妈妈,你去和他们搞价吧,我领着平平喝口水,睡一觉,累坏了。”
何大婶又来招呼张兰的哥嫂,要给他们做饭。那两人连忙笑道:“大婶这么忙,我们还搅扰什么?这就走,车子还停在山下呢,过几天再来看望你们。”
哥哥看看那几个麦贩子,笑着说:“这麦子不错,颗粒大而饱满,我有几个熟人,回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大婶大喜:“那感情好。咱农民路子窄,卖些麦子老吃亏。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等着钱用啊。他爸不要卖,说他在工地上挣的钱够清波后半年上学了。可是我思谋着,清明和兰儿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生活艰难。听说两人住在大杂院立,很不安全,我揪心着呢,他们在这方面已经吃过亏了”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又哽咽了,“我思谋着,让他们后半年买套房子,哪怕小得像鸡笼呢,总比住大杂院强。”
张兰流下泪来,叫了一声“妈”。
何大婶擦擦泪,说:“什么都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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