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云鬟香雾成遥隔
扰乱阅兵的罪过,到底因为太皇太后的袒护,再加上裕亲王的关系,就这么不了了之。皇帝见状,便也不再说什么,站起身,跟太皇太后说一声,回自己的皇帐去换衣裳。
这宝竹倒是个机灵的人物,又会耍宝卖乖,不一会儿就把太皇太后哄得眉开眼笑,恨不得搂着她叫心肝儿。那些个福晋命妇们见状,自然都一窝蜂地去巴结,更有几个机巧的,立刻撺掇着太皇太后,说让带回宫里去。
如今不在宫里,规矩也松了许多,太皇太后竟拉着宝竹与自己同座。听了那话,于是笑嗔一句:
“瞧你们说的,好像哀家多霸道似的。难道见到个好的就都得弄回去不成?人家家里也是有爹娘的,你们一句话,可不生生让人家骨肉分离吗?”
“话也不是那么说的。”
裕亲王福晋如今已不复先前那战战兢兢的模样,站在太皇太后身边说话。
“这孩子原本十三年的时候是该选秀的,偏她竟是个没福的,那一年停选。到今年她又过了年纪了,本想给她说个人家,偏她东家看不上,西家也不愿意。若能去服侍太皇太后,倒是她的造化了。”
这话说得够直白,宝竹立刻低头做娇羞状,一扫方才纵马闯千军的豪气。我冷眼看一众嫔妃银牙暗咬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摇摇头,隐在她们身后。这两天也不知是受凉了还是怎么的,身上一阵一阵发虚,时不时的还有些微腰腹酸胀。
正热闹着,就看李德全匆匆赶来:
“启禀太皇太后,皇上传宛常在去伺候更衣。”
帐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太皇太后愣了一下,又笑起来:
“也是,这里不比宫里头的人伺候周全,只怕皇上一时不惯。既然这样,德宛就快去吧,不急着回来,伺候好皇上要紧。太子留在这里跟大阿哥玩儿,有人给照管着就是了,你不必挂心。”
我只得过去行礼答应,跟着李德全,在众目睽睽中走了出去。临走似乎看那宝竹瞪我一眼,我也无可奈何。
朝皇帐走的路上,李德全悄悄提醒我:
“为了闯阵的事儿,虽是碍着太皇太后和裕亲王的面子忍了,可到底还是觉得窝火,才在帐子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你自己小心些。”
“谢谢谙达提点。”
我点头答应,心里也不由得紧张。
“皇上,宛常在来了。”
到了帐子门口,李德全却不进去,只掀起帘子通报一声,示意我自己进去。
才进帐子,就看里面一片狼籍,茶碗c点心c书本c毛笔甩了一地,火盆子都踢翻了一个,好在是没点着的,盆子扣翻在地,撒了一堆银碳在边上。帐篷一角,床榻上被子褥子掀成一团,只差没把床拆了,真不知他刚才是怎么折腾来着。
皇帝还是那一身明黄的战袍,只是把头盔和披甲卸了,坐在虎皮椅子上喘着粗气,显然是才停下手的。
我见他这样,便不说话,先过去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书本毛笔捡起来放好,将那泼了的茶碗和点心也收了,再去把床铺整理好。
转过头,虎皮椅子上的真龙天子正皱着眉头瞪着我,似乎对我的忽略很不满,那赌气的样子,倒跟他儿子如出一辙。
我于是笑笑,走过去,替他脱了靴子,拿脚踏给他垫着,然后绕到椅子后面,慢慢给他揉肩。他靠在椅背上,闭起眼任我揉捏,却长出一口气。
揉了一会儿,帘子被掀起,一直躲在外头观望的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进来,将我收起来的茶碗c点心拿走,地上被迅速收拾干净,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皇帝不说话,我便也不出声,静悄悄地按摩。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皇帝却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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