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很长很烦恼的梦,在梦里,我的大儿子被纵容得喜怒无常脾气暴躁,而且毫不掩饰对我的反感。就在我挖空心思希望能想出个对策的时候,却又有人来告诉我,我的小儿子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
我被这个梦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毓秀见我醒过来,忙凑过来,我于是一把拉住她,跟她说起这个可怕的梦。
“幸好只是个梦。”
我坐在床上,心有余悸。不过转头再想想,又觉得荒谬可笑。
“你说我怎么会梦到这个呢?我早叮嘱过他,不准骑大马,要骑就骑小母马。就算他不听我的,太子天天跟他一处,也会看着的。而且,宫里头那么多人呢,哪里会让他出事。是不是?”
我找出一切能找到的理由,证明这个梦的荒谬。可说了半天,也不见毓秀答话,扭头一看,她眼圈已经通红。
“你这是怎”
没说完的话冻结在喉咙口,我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了她头上的一朵小白花。再仔细看才注意到,她居然穿的是一身孝服。
“娘娘!”
毓秀看我这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娘娘,求您醒醒吧!六阿哥已经去了,您节哀吧!”
脑子里有什么猛地一下炸开,我摇晃了几下,记忆终于清晰起来。
我的小六儿,真的已经去了
胤祚自小得皇帝的宠爱,又跟太子亲近,便有些任性妄为。在上书房里读书的时候,每每大阿哥出丑,便和太子一起大笑,毫不顾忌。大阿哥不敢得罪太子,却将仇都记到了胤祚身上。
原本每日里,胤祚都跟太子同进同出,他没有下手的机会。可那一日也是巧,放学后,太子竟丢下胤祚不知跑哪里去了。偏胤禛也逃了学,胤祚只好自己带着底下的人回来。大阿哥瞅准了机会,在回永和宫的路上截住了胤祚,要跟他赛马。
胤祚不过六岁,才学会骑马不久,平时我总看着,只让他在侍卫的照顾下骑小马。可大阿哥已经十三岁了,骑术精湛,此举摆明了以大欺小。
胤祚从小娇宠,受不得激将,三两句话就被大阿哥激得答应了比赛。胤礽不在,没有人压制大阿哥,太监小全子有心阻拦,却被大阿哥身边的人给强行架开了。
结果,胤祚从马上摔了下来
“娘娘,娘娘”
毓秀跪在床边,一边哭,一边拉着我的袖子用力摇晃。
“奴婢求您了,说句话吧!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坏了身子啊!”
我转头看她哭得花猫一样的脸,颤巍巍伸出手指,摸了摸她脸上的泪痕。
我哭不出来,纵使心里疼得要命,眼泪却流不出来。
所谓大悲无泪,就是这样了吧。
我不哭,毓秀却使劲儿替我哭,直哭得守在外面的苏培盛也听不下去了,冒着要进来,红着眼拉她起来。
“毓秀姐姐这是做什么,让娘娘看着岂不是更伤心?”
我看着他把毓秀拉起来,也跟着掀起被子起身。
“娘娘?”
他俩见状,忙又过来扶我。
我摆摆手,自己站起身,朝梳妆台走去:
“我睡了多久?”
毓秀和苏培盛愣了一会儿,才答道:
“一天一夜。”
“哦。”
我在妆台前坐下,开始那梳子梳头,毓秀忙凑过来接手。
“小六儿如今在哪儿呢?”
毓秀手一顿,接着又继续下去,旁边的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回话:
“六阿哥如今停在太和殿偏殿呢,皇上今日辍朝一日举哀,命各级大臣命妇前往祭奠,预备午后送城外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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