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圆腰胡床上静静出神,右侧的落地灯笼中投来的光线使他面上投下阴影,显得五官越发深邃。
他身旁的内侍,微垂着眼眸在静静研墨,微扬细长的眉,一双盈满秋水的灵动眸,泛着水泽的唇,便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便是安静的模样,亦是灵气逼人。
李承乾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磨了,我此刻心烦意乱,看不进政事。”
“殿下是为前些日的事情烦扰吧。”安瑾清灵的声音宛若泠泠清泉,将李承乾心头的不安与烦躁抚平的几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李承乾的眉心,并未谈政事,而是道:“你这几日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安瑾,倘若此事败露,父皇恐怕容不下我了。”李承乾紧紧握着他的手。
安瑾从不会过问政事,李承乾很少与安瑾谈论及此,他眼下一而再地说起,可见心中实在惶恐。
“殿下。”安瑾垂眸思虑了片刻,才眼看着他,轻声道:“事情至此,怕全是吴王的手段。”
李承乾一怔,安瑾继续道:“殿下虽在魏王府内安插了眼线,只可惜并不能十分接近魏王,魏王可能会在人前说出桑随远与献梁夫人之事,却一定不会在人前威逼胁迫他。魏王是个十分爱惜羽毛之人,怎肯轻易毁了自己儒雅恭孝的名声?所以,可能有人故意给咱们的眼线透露了消息,我猜,一定是吴王的人。”
“可他不是一向不屑为阴谋之事?”李承乾对李恪可谓知之甚深,李恪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有气节的人,而且十分的骄傲自负,他觉得可以凭实力胜过李承乾和李泰。只是他打算以阳谋,暗中也提防着旁人阴谋,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与李泰作对。
安瑾道:“殿下,吴王是不屑阴谋,并非不会,大好时机放在眼前,谁人不会心动?”
这一场暗斗,真正的赢家是李恪。他不过只轻轻地做了一两个手脚,便让李承乾和李泰斗得死去活来,事情一旦暴露,他们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李承乾不是傻蛋,他心中也有所怀疑,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只能想着如何收拾残局。
只是这些年来,他真的疲惫了,有时候当真想丢下这个储君的位置,然而他是嫡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就算他放下储位,新君即位也必会时时提防,他的日怕是会更加艰难。
站在这个位置,他是迫不得已。
如此的孤寂,以至,他从来都知道安瑾并不是全心全意地跟着他,却还是难以放手。
“安瑾,我累了。”李承乾直身,伸手轻轻搂住安瑾。无论安瑾是否真的关心他,但是至少有一点毋庸怀疑,安瑾绝不会出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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