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新春佳节,楚某在此恭贺大人双喜临门。”楚羿一笑,倒是不介意揭人痛处。
李尧闻言倒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冲着楚羿笑言道:“这一桶醍醐灌顶汤,当真浇的人神清气爽,去疲除劳。大齐尚有此等嫉恶如仇,刚直不阿之臣,实是大齐之幸,叫人欣慰啊。”
“哦?是朝臣所为?”
李尧点头:“毕竟是读书之人,腿脚哪里比得上我府上护院?他以为甩掉了我手下之人,却不想被人一路跟到家中那护院打听了一下,似乎是翰林院的人。”
楚羿于李尧一旁坐下,口中讥讽道:“又是个读书烧坏脑子的。朝中所谓正人君子之流,正因皆是此等酒囊饭袋,才始终难成气候。”
李尧苦笑:“难得佳节,便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少者得岁,贺之;老者失岁,罚之。我虽未老,却比你虚长两岁。来,这屠苏酒理应你先饮才是。”
楚羿亦不推辞,端起李尧斟满的酒杯便一饮而尽。
李尧手执酒杯,目光一直凝在楚羿身上,面上颇有几分难言之意。他随后亦将杯中屠苏饮尽,终是忍不住慨叹:“我这十几年于京中,因公事繁忙,路途遥远,即便春节亦不曾返家,今年,当真是头一遭与他人同庆。每逢佳节,独身一人,时至今日,竟有些记不得少时与父母弟妹围坐一桌,闲话说笑的场面了我之所求,亦不过是有人知我冷暖,明我心事,懂我无奈,与我相伴白首罢了。”
“来年今日,有李萧氏相伴,大人自是会如愿的。”
李尧盯着楚羿一阵,气极反笑:“飞白啊飞白,同你说话,当真是一刻不得好过。时局所迫,逼不得已,此间种种你分明心知肚明,却偏偏要往人心里最痛处戳reads;。”
楚羿淡淡一笑,却是不语。
萧丞相爱女如痴,李尧当日登门提亲,纵使媒妁口吐莲花,有百般能耐,若是萧家大小姐本人未曾点头相许,丞相又怎会迫使爱女从嫁呢?
李尧于京中数载,形容儒美,身负才名,想必萧相之女心中对其早有倾慕之意。
若一人心存爱慕,因爱生怜,又怎会不知那人冷暖,不明那人心事,不懂那人无奈呢?
楚羿对他人之事心中少有起伏,如今却忽然有些惋惜,可惜萧小姐尚未过门,满心倾慕便成了侍郎心中最痛之处。
“飞白。”李尧沉默半晌,复又道:“这些时日以来我常会想,若是没有十年前方府变故,你我二人如今又会如何?”
如何呢?
楚羿闻言看向李尧,竟不由得仔细回忆起来。
少时于丞相府中生活,出入家仆无数。在他眼中,吃饭穿衣有人服侍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他与苏玨不同,即便所有人都站着,只有他一人坐着;所有都看着,只有他一人吃喝,他亦心安理得,心中未有半分局促不安。
他骨子里少有悲天悯人,于不相干之人无动于衷,时至今日亦鲜有改变。
当年春试后,父亲频频于府中提及那个姓李名尧的少年状元,说其小小年纪,学识过人,为人却是谦逊有礼,待人处事温润圆滑,当是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自记事以来头上便顶着神童的名头,从未见父亲对其他人如此夸赞。他心中颇是不服,对这个姓李的少年便也莫名生出许多敌意。
他曾经于傍晚时分躲在翰林院外,看着官员出入,从中搜寻着李姓状元的身影。待及见了那眉目含笑,温润如玉,身姿从容的少年,他不由一怔,继而轻嗤,心道不过尔尔。
后来那少年过府,同父亲切磋棋艺,他于窗外隔窗观望,直至棋局终了。
后来听闻少年向父亲求见自己,他心中着慌,竟是一股风似的跑回卧房,任家仆如何磨破嘴皮亦不肯出外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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