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侨出门的时候很“贴心”地把门带上了,袁宝琢磨,这回她爸就是拿根藤条揍她,她也跑不了了。
“坐吧。”袁向平指指落地窗前的圈椅,对袁宝道。
“爸”
袁向平摆摆手打断她,“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那您还是不同意?”袁宝试探着问他,袁向平叹口气,看着窗外没说话。
袁宝这下倒是不着急了,她拿起茶台上烧好的热水,洗了茶具,重新换上新茶,泡好一壶,给袁向平斟上。
“孙爱玲把当年的事都跟我说清楚了。说实话,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不想计较,可我对她这个人还是有些看法,只怕你真嫁过去了将来要吃亏。可现在”袁向平重重舒了口气,“丫头,你想明白了?结婚不是过家家啊。”
“爸,”袁宝坐直了,拿出正经八百的神色来,“其实我和陆远侨怎么样,您这十多年都看在眼里。人一辈子没有几个十几年,我珍稀这段感情,我相信他也一样。我不敢说未来我和他之间不会有坎坷,人都有七情六欲,两人朝夕相处,磕碰摩擦不能避免。我也不能保证我们在手拉手走进婚姻之后还能手拉手走进坟墓,可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在生命终结前打这个包票,不是吗?”
袁向平呷了口茶,“道理你都明白,爸爸讲不过你——原本我是看好那个叫韩嘉树的小伙子,一心想撮合你们俩,我和陈董着实是费了一番心思。哪晓得嘿,缘分这东西啊,人是左右不了。”
窗外阳光透过纱帘铺洒进来,映在袁向平鬓边斑驳的白发上,让他眼角的纹路也愈发明显,袁宝看在眼里,心头冒出几分酸涩,没想到她整天喊“老头”,倒真把老袁给喊老了。
“以后陆远侨能经常来陪着您下棋,陪着您喝茶唠嗑,不是挺好?您说的那个韩嘉树,他走的可是霸道总裁路线,给您雇十个八个保姆倒是不成问题,让他跟您下棋,那个画面太吓人我不敢想。”袁宝迎着温暖的光伸伸腿,“我承认韩嘉树从客观上比陆远侨优秀,但陆远侨能给我的别人这辈子也给不了。您啊,趁早跟陈董把话说明白,省得以后落人家埋怨——我可是为您好。”
“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找揍不是?”袁向平瞪她一眼,“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什么‘别人这辈子也给不了’。我命苦啊,怎么养了你这个没出息的臭丫头。”
“臭丫头给您拐个女婿回来孝敬您还有错了?您不知道,陆远侨昨天还跟我大放厥词,说您要是不同意,这婚就不能结。还有上回,看见我跟您犟嘴,愣把我训了个狗血淋头。怎么样,您的准女婿挺懂事吧?”
袁向平偷着一乐,又赶紧绷起脸来,“真的?”
“当然。”袁宝听袁向平话音松动,立刻暴露本性,嘚瑟起来。
“你抽空跟你妈联系下,结婚是大事,她得来。”袁向平试探着看看袁宝,“这都二十几年了,你也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你妈她想你,好几次回国都想见你,你”
“爸!”袁宝打断了袁向平,脸色也冷下来,“那女人当年走的时候您还躺在病床上,要不是沈姨,您人就没了,我就成孤儿了!借着我婚礼这个当口,您也该给沈姨个名分了,敬父母的茶,我愿意敬给沈姨,喊她一声妈,她当得起。”
袁向平意外极了,一时哑然,袁宝又替他斟上一杯茶,“我知道您和沈姨一直怕我介意,所以拖了这么多年。说老实话,早年我确实不乐意多个后妈,可现在我都要结婚了,难道您还想打光棍不成?”
“万一过两年给您添个外孙,您是想让外孙喊沈奶奶还是喊姥姥?”
袁向平似乎没料到多年跟他作对的小崽子忽然说了“人话”,心头五味杂陈,最后只差热泪盈眶,老爷子嗫嚅着,说了仨字,“袁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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