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蓦地停了下来。昭晏收制不住,直撞到了他背上,冲口骂了一句:“你龟孙子的!”
燕南山笑出了声。昭晏觉得这是他笑得最真实的一次。
笑声辄止。“你为何如此熟悉——”
昭晏一眨不眨哦望着他。“你为何如此熟悉此阵?”
燕南山看了她半晌,哑然失笑:“也对,此阵天统帝能设得,你是他的女儿”
燕南山明显不知天统帝连女儿也没看过几眼。昭晏脸上那一贯懒懒的神情慢慢被一种锐利取代。“天统帝布的阵法永定侯又是如何得知?”
她没有点破阵法的真正来源——这不是天统帝之女当知的事。
燕南山没有回话。昭晏本还以为他会拿师父来搪塞,熟料他竟“老实”到什么也不说。昭恒用她所传阵法为她建陵,已是让她惊讶,却并非在情理之外;燕朝归的徒弟,却绝不可能懂得如此复杂的阵法。
旁人也许不知,她却比谁都要清楚——当年四师姊兄妹弟,燕朝归深造武道,善阵的却只有一人。
那人明明就是自己。
燕南山一如她意料之中的但笑不语,却不再前者她的手,只径自踏着步法而行。
昭晏默默望着他那灰色的背影,亦步亦趋,心中疑惑盘旋未去。但见那抹灰衣翩翩草木之间,从容不迫,悠然自得,在那五十年秦秋不衰的草丛里穿梭东南西北的灰影越渐朦胧,越渐熟悉,仿佛那些共步田园教习阵法的日子,那人走在前,她大声念着步法紧跟在后,忽而那人回眸一笑
“总算到了。”孩子脸笑得一如往常的灿然。
却不是那人。此地也不是那地。那座堪比宫殿的陵寝正默默屹立跟前,没有门牌,墙身也没有刷上宫城的朱红,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天然的守卫屏障已被这两位闯入者轻松通过。
“天统帝花在朝陵的心思只怕比自己的皇陵还要多。”燕南山的声音似笑非笑,别有深意。
昭晏恍若未闻,只怔怔的望着那座“宫殿”踌躇着要不要踏进去。
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来自己的陵墓拜祭自己的事实。
一转首,对上的是燕南山笑吟吟的目光,她便已知自己这是没有丝毫退路。
厚重的大门已然尘封,一如宫城里那座暮云宫。昭晏吸了一口气,稳步上前,缓缓伸手推开大门。没有预料之中的棺木,没有预料之中的尸体。
昭晏正准备松一口气,却蓦地倒抽一口气。沉淀记忆的只言片语忽然灰播——
“朝天宫没有门卫,长老不喜外人,只用阵法保卫,阵法还有阵眼能保草木繁盛不衰”
“朝山上的家很大,我们四人同住一殿里,其实也就同打地铺而眠,用度也没有分什么你我,大抵女孩子的衣物用度靠北,男孩子的衣物用度靠南。”
“四面都有花窗,夜间就寝时有厚帘放下,掩去月光,漆黑之中更安寝;窗外攀了好些藤蔓,据说是长老们来摘花摘果子制酒的。”
“没有什么饰品摆设,长老们也不喜欢太花俏的,不过韩老四入宫时带了一家王八来,长老们却准他留下了,那时候我们都怨长老们偏心韩老四,不过那家子王八却成了我们共享的玩具。”
那些与他伫立城头的寂静夜晚,那些无法入眠而索性促膝长谈的彻夜
如今这殿阁中四面也是花窗,花窗上方有未放下的卷帘,空荡荡的大殿里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家子王八在西北角里冬眠。
一切,如此熟悉,在陌生的地方竟如此熟悉。那些夜晚的只言片语,他竟都记住了,搬到了她这死后的“家”里,就连——
大殿东北角摆了两张大得足以让人翻来覆去也不致滚落地上的毡子,并排贴在一起。窒息的感觉一下又一下的揪着她的胸肺,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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