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勃发c勇武不凡的人,是怎样教出这样一个草包儿子的?
或者从太后与宣永帝的字里行间里她听得出来,那人根本从来没有教养他的一双子女之心。骇人的想法刚起,昭晏还没有把它压下,却已听高台上的声音起了,一如既往的清澈如大少年,却已没有了一贯的孩子气与轻松笑意。
“诸位必是恨极小侯,”燕南山的语速不急却也不懒散,声音远远地传出,不刺耳却让人无法忽略。“齐地百姓也恨这东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昭晏眯眼看去,却是一枚秦地刀币。
地上兵士还在端详着那物事,燕南山却已续道:“百姓恨这东西,无非因为秦币不能用之齐地。秦币不能用之齐地,今天下割据,边境纷乱,边疆之地今日齐币c明日秦币,荆南之地更是昨日齐币c今日越币,明日便是沧币。”
昭晏感觉到笑意在自己的脸上漫了开去,却也不知这笑意是松一口气c是惺惺相惜,还是别的什么。她忽然有种感觉,这姓燕的龟孙子定是在心里笑开了锅。
燕南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诸位不愿相信小侯便罢,可诸位的家人朋友c城中百业百姓,希望的都只是以后不再有齐币秦币越币沧币之分——而小侯所冀,亦不过如此!”
而小侯所冀,亦不过如此——由始至终,他说了寥寥数句,而真正语意所在,却是最后一句。自天下四分时,商氏姬氏姜氏都废止了本来一统时统一的货币。然而天下百姓从不在乎自己用的是齐币秦币越币沧币;天下百姓的希冀,不过是手中货币不会有一日因城镇主权易手而变成废铁。兵士出身大多是小氏族或富家庶民,而燕南山所言,正是勾起了这些士兵出身家族的同理心。
昭晏的目光掠过了地上稍有动容的黑甲骑,他们正是生于长于边疆的人,最是感同身受的一群,嘴边漫起了一抹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的微笑:“阿兄可还会为永定侯担心?”
说罢抬首迎向那张笑出了酒窝的孩子脸上那双澄澈而耀眼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漫着温润儒雅的笑意,恍恍惚惚的又有种恰似某人的感觉。待看清了温润中的那抹挑衅笑意,昭晏才汗毛倒竖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终于把燕南山送走,回到宫中时,已近黄昏。
宣永帝把她送至“自幼”所居的殿阁前,一脸诚恳的把双手放置她肩上,像是无言感激的样子一般。昭晏微微蹙眉,正想说她可受不起这样煽情的表情,宣永帝却忽然垂下双手,声音平静地问:“阿妹什么时候动身?”
昭晏松了一口气,坦然的望着他:“永定侯已动身,阿妹这两日便会回军营。”
宣永帝那张天塌下来也不见得紧张的脸难得严肃了起来。“阿妹去和阿娘说说话吧,这次回来,阿妹和阿娘疏了许多。”
当然是疏了,难道我还会和昭恒的元妻母女情深不成?昭晏撇撇嘴,不说话,却还是抬步往长乐殿的方向行去。
长乐殿里熏烟袅袅,也不知是什么香,呛了昭晏一口,不自禁的咳嗽了起来。轻柔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晏儿终于回来了。”
昭晏耸了耸鼻子,“嗯”了一声。她从来都不明白为何那些妇道人家大多喜欢熏香,她只觉得刺鼻无比。
太后一如既往的席地而坐,钗环衣饰简单如民间妇人,这一次却没有如上次“倒履相迎”的热情,也没有那种掩饰不住的热烈母爱与渴望,只是双眸静静的c直直的望着她。昭晏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轻唤了声:“阿娘。”
太后却咬了咬唇,似在想着该如何说话,半晌忽道:“晏儿从前可是很喜欢阿娘的菱香的。”
菱香?这是什么香,难道就是现在殿中这香?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名字?不过无论是什么香的名字她其实也基本上都没听过。
昭晏习惯性的便要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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