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有飞鸟自梢头惊起,扑棱着翅膀跃上高空。
几片树叶随之落下, 自南渊的眼前晃过, 然而南渊紧紧盯着清时, 却是半分也挪不开视线。在她的身后,银蜂面上的惊讶亦是掩盖不住,唯有早已经知晓了真相的云定徒然的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清时眼睑低垂, 看着自己手里滴血的剑,心里面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然后他抬起头, 再次与南渊对视,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方才的怯意,变得与从前截然不同,与南渊认识了数百年的弟弟清时截然不同。
南渊与那双眼睛对视,一颗心像是突然之间沉到了深渊的尽头。
一路上她有过无数种猜想, 也有过许多念头,就在远远见到清时与那些人交手的时候,就在她已经确定事实正如她所猜测一般的时候, 她有许多想要说的话, 有许多想做的事。但这一刻迎上清时的眼神, 南渊竟觉得陌生无比, 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想要逃离的念头。
这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清时。
她的清时, 陪了她无数年月, 曾经是她活下来的唯一执念的清时, 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渊只字未发,却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当清时抛却一切站在她的面前,这一瞬生出惧意的人不知为何竟成了她。
没有人开口,清时不愿开口,南渊不曾说话,银蜂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清楚自己不适合在此时开口,似乎所有的人都同时在等待着,等着一个沉默之后的结果。
最后是堆雪忍不了咳了一声,一面咳血一面闷声道:“再拖下去我要死了”
清时像是惊醒了过来,立即俯身去扶堆雪,也在这时候,南渊终于低声道:“你真的是烛明殿主人。”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清时身形微僵,他依旧俯身低着头,查看着堆雪身上的伤势,只是用木然干涩的声音道:“是我。”
南渊双拳于袖中紧紧拽起,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与清时之间对话会这样艰难,会是以这样的语气。她定定看着清时的身影,沉默片刻,又道:“这些年来,烛明殿四处杀害四族之人”
“是我做的。”清时依旧是那般语调,抢在南渊说完之前作出了回应。
南渊突然不知该如何将这对话继续进行下去,她原本心中还有期望,却没想到清时一句话便断绝了她内心猜测的可能。这让南渊觉得心中无比疲累,她无法想象究竟为什么当初那个孩子会变成现在人们口中凶神恶煞的烛明殿主人,也想不到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经历,那个永远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才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她看着清时,沙哑着问出了最为在意的问题:“你是怎么拥有现在的修为的?”
这一次,清时没有立即回答。
南渊心中忽地沉了下去,她上前一步,低声道:“不是夺人内丹的法子,是么?”
林间又是一静,半跪在地上的胖子突然叫了一句,哀声道:“痛痛痛,你是要把我胳膊拧下来吗?!”
清时闻言松开了放在堆雪肩上的手,忽而站了起来,然后他微微闭目,转身再次睁开了眼睛迎上南渊的视线。
“你所想的都是我做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清时了。”清时一字一句说着,他话音有些轻,但却又沉重无比,他向着那人走去,头一次唤出了她的名字,“南渊。”
纵然是生死关头,纵然是无处容身,南渊也从未有过惧意。她生平最害怕的两次,一次是八百多年前梦落崖上,清时被众妖折磨生死不知的时候。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她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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